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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雪域(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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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就坐着囊着头捣手机。在家里不是耀武就是扬威,一出来半句话不说。人家唱着高兴,又打拍子又跳舞的,爸连头都不抬一下。

我只是听歌,我也,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泪蛋蛋掉在酒杯杯里》,这是什么歌?小舅虽然普通话说不上来,唱歌唱得咋这迷人?

《你莫走》,“你莫走!”大舅这一嗓子吼得我瞬间激灵了,大舅妈,“我不走!”这这这……被恩爱秀了一脸。

《我的老父亲》, “希望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我岁月长留……”小舅专门唱给姥爷的。

龚贝,“咋这么煽情撒,看不下去咧,听不下去咧……”娃倒说了句扎实话,但把我整个感动哭了。

第二天,鹅毛大雪飘了一上午,整个小区白茫茫。到了午后,雪化去了大半。傍晚时,便只剩些灵星残雪了。但天空雾蒙蒙,还飘些小雪粒。

李亚茹跑了这三天,拜年、唱歌、送花、吃自助、看社火,晚上连个安心睡够七小时的时间都没有,来来去去,吵吵嚷嚷。

今年看社火我们去得早,在前排等了一个小时,我又冷又瞌睡,脚冻得硬邦邦。一直没有移动,怕是走了,等会儿人多,啥也看不到。旁边有个高台,我坐着眯了一会儿。龚晨晨就站在我前面,和一群小孩儿一起,眼巴巴期待着。

社火终于开始了,后边的人也开始疯狂往前挤,挤得我根本站不直,挤得我腿都扁了。我这筷子似的小腿,怎挤得过她们这大屁股大腰?就恨我太瘦,谁随便一屁股都挤到个角角上去,仿佛把我无视了似的,加上被冻醒吵醒的起床气,白占了这久前排的失落感笼罩着我。

穿着五百缤纷,表演已经完毕的演员面无表情地从这条路通过,也有些敬业的大头娃娃、小丑角,会专门跑过来互动、逗笑。到底不是正场,没站个看节目的好地方,又是年年岁岁如此的排场,我只是觉得无趣。旁边高台上站满了孩子,孩子们欢呼雀跃,对一切都感到新鲜,看到什么都尖叫,我因此忽然又觉到了快乐。

还好我脚下有个废旧的车轮,后来每次站在车轮上一阵子,就能将远处些的表演过程一览无余。穿着长摆裙子跳舞的维吾尔族姑娘,长裙旋转成一朵花儿,在明媚的阳光下裙摆的亮片闪闪,美得叫人惊叹。尤其是这种大场面里,几十个姑娘共同将裙子转起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宛如山崖间盛放的黄瓣小花,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将美和自由演绎到了极致。唯独这一节目,教我觉得没有白来一趟。

晚上回来,爸和姥爷喝酒喝到凌晨两点,我们其他老老小小五个人,挤在小卧室里,有人睡在床上,有人睡在暖气旁小过道里,挤了一晚上。睡时听着说话声,睡着不易。

一睡着,眼睛一睁,天便亮了。“诶?姥姥早起了,妈睡觉的位置也空着。她俩儿该是悄悄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吃了早饭,屋里便忽然安静了,所有人都去小姨家了。我挺想跟着去的,但这稀稀拉拉也跑了、玩了十五天了,没做什么正事。从过完元宵节开始,这个年就结束了。还有将近二十天考试,我必须得收收心。所以自己留下,打算学习,又分外瞌睡,好好补了觉。

睡醒是下午五点,屋里空旷旷的。我给妈打了个电话,她说吃的羊肉焖饼子。我问她去牙医那给姥姥买消炎药了没,她说没去牙医那,直接到小姨家了。她说姥姥说上次买的补钙的药好用,再买个补钙的。我说牙齿发炎了才会疼,两种都得买。她说医生检查得应该发炎了,可能。不买就不买,我没话和她再说。

姥姥的大牙只剩些牙根了,用牙根吃饭磨不动,有些发炎了,总是牙疼。这隔了两年了,才好不容易又来城里一趟,去看了牙。医生说每周拔两三个牙根,休整一段时间再拔,得好几月才能将牙根拔完。拔完了牙根,放上牙套,就可以正常吃饭。

我想那一口牙都没了,倒叫人无法接受。

姥姥觉得常住在城里儿女家不方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人家不想掺和,住着也没有归属感。于是不想看了,要回去。

我说买点消炎药,她们没人听的。

总是这样,这也舍不得买,那也舍不得花。昨个看完社火叫着去吃个自助餐,叫了好几遍,不去,要去吃牛肉面,说这了那了挣不上钱了。我发了一通脾气,把钱都付了,才硬叫进去吃了,一共也没多贵,加龚晨晨一个小孩,二百七。这半年以来,我平常也不怎么舍得花钱,也就今天。钱花到哪里不是花,好好吃点东西不是挺好的?

姥姥牙口不好,就吃三鲜汤煮的,我给多煮了点鱼。姥爷发现了酸奶,连喝了小五碗。毕竟是个自助餐,不存在吃一个菜多少钱的问题,大家都吃得饱饱的。姥姥拿了一大盘子粉条,全要往那锅里倒,倒了一半我赶紧制止了,“吃不完,吃不完。奶,你吃点贵的么。各样都尝尝,这一大盘子粉下肚,都吃饱了。”姥姥还是像在家里做饭似的,习惯准备一盆子主食,等着儿女、孙子们来吃。妈看到了干煸土豆,拿了一盘,尽吃了些干煸土豆。姥爷拿了五块排骨,硬是给吃下肚子,这都吃饱了。好像大家都是第一次吃自助餐似的,不选花样,看到个啥平常见过的,都挑上,欢喜得不行。

姥姥的牙也没有看,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她问我下次哪天回去,我说考完试有时间了就回。

妈回来呆了一天,也上班去了,临出门时还给姥姥打电话,“今天你们不在,房子里人那就少少嘀,房子空空嘀,咋们个也是嘀。我一个人蹲嘀咧么,李亚茹那扯觉去咧。你们和龚晨晨在嘀时候,房子里那就满满嘀,感觉热闹嘀很。”

家里似乎又剩我一个人了。

以前的日子也不都是如此?

总要有个习惯的过程。2022.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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