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好了。”
“给,这个拿上嗑去,背上回去。”姥爷举着一枝棕褐色的干枯的九头葵花,不,走近了仔细了数,有二十八个头。直连着茎杆的葵花头最大,直径十厘米,其余二十七个旁枝上的葵花头都小,直径五厘米甚至三两厘米的。我以为这葵花只中看不中吃。拿起一颗籽儿尝尝,饱的,虽然这整枝葵花杆从头到脚都干枯了,籽儿也干枯了,但大头的籽儿是饱的,小头的籽儿便如所料想,多是干瘪的了。
到底葵花结籽也术业有专攻的,专注了一个头去结籽儿,这个葵花头就能直径二十、三十厘米,结得籽儿又饱又甜,还有水分。分得枝干多了,不能专注,成了个花花架子,中看不中吃,结的果实便少了。
我就蹲在那儿磕葵花籽,一颗两颗几十颗……可爱的东西我就不舍得吃掉它了吗?才不会。
天白起来,太阳出来了,光线遍布大半个天空,伴随光线而来的,还有暖融融的热量。
待一会儿,回去了,走回去。
我在石头堆里走,拿一个葵花头。
听鸟儿高歌,看两只羊儿眼睛滴溜溜地瞧着我,羡慕。
我在干涸的河坝里走,嘴唇干裂,双眼疲惫,
我要向那小村庄去,走啊走,
头顶的白日伴我走。
白日愣是明晃晃地散着光,叫人眼前黑黑一晃。
姥爷说身体和脑袋瓜要一起发展,要读书也要劳动。
走啊走,我的嗓子火辣辣的干,
走啊走,要是有个甜甜的西瓜解渴多好。
人生啊,走啊走——在干涸里走,在幻想里走……
一下午没有见丢丢,怎么叫也没回应,我总担心它丢了。上午还病恹恹的,会不会太贪吃吃到了老鼠药,会不会快死了不愿让我看见?猫总是如此,找个安静的地方体面的走。我的丢丢……
姥姥说下午进房子看见一只大黄猫在桌子上,吼了一声跑出去了。
晚上八点半我才又见到丢丢的影子,叫它它却跑远了,还好活着。而后,小黑狗儿瞧见它就追,它离弓之箭似的飞进了库房里。从没见过丢丢跑这么快。
到底,娃大了不中留。
夜里天似乎晴起来,黑天里,云一朵一朵一块一块的,像挨挤在一起的棉花团。整个天空像一张刚刚撒入大海的渔网,还是庞大,还是无边无际,似乎从云的缝隙里能瞄见星光。
丢丢跟着我,我走到哪它走到哪,又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跟屁虫。
我在院里灯下背书,丢丢跟够了,就和小黄猫追来追去,各种绕弯子、忽然停留,花样百出。
就这么两小时过去了,晚十点,有睡意笼罩着眼皮,是进入梦乡的时刻。回屋的路上,有牛在哞哞叫,山水这一趟快流尽了,只剩下潺潺的水声,院落里显得很宁静。
月亮隐在东南边,像手电光隐在黑暗里,月亮映亮了大半边天的云彩。有了月光隐隐约约的加持,这时候的云朵才像白莲花,洁净、清丽。
月亮躲在薄薄的莲花瓣后,融融的,朦朦胧胧。天上几颗疏星。秋的夜,空气凉爽。这一切都令人身心舒畅。
晚安,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