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
太阳躲在榆树后面,像一只受伤的金蝴蝶,她多美。她本身就很美了,无需更多的装点,无需其余的赘述。
姥姥要去地上拉羊。姥姥穿一双黑色的但因为沾满了泥土变成灰黑色的布鞋,一条黑色长裤,裤摆同样沾了泥土。穿一件紫红色的外衣,带着她的毛线绿围巾。围巾上有红色横条、白色横条,拼起来拼成菱形,这是一种老式围巾,我小时母亲干活就在戴了。
我们路过一个猪圈,猪哼哼唧唧。
我们到了一片长满了芨芨的空地,姥姥叫我在路上等一会,她下去河坝里拉羊。云一丝一缕的,像用滤勺过滤过的糖丝,还有一片一片的,像被咬过两口的麦芽糖。
“哎呀,羊娃肚子吃了个圆鼓鼓。走!亚茹。”
三只山羊,膘肥体壮。姥姥拉着羊妈妈,两个拥有自由的小羊边走还边往路边的草上吃上两嘴。暑假里来时这俩儿还是小羔子,如今都快和羊妈妈一般大了。
“咂兮,绿绿的,也肯吃得很。亚茹,你看得些,羊娃不要把人家栽哈滴尕树树子吃掉咧。”
我就赶着去追小羊。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门口乘凉,太阳早落了,西方一片红彤彤。那橘红色的光,辉映着地上开得小小弱弱的两朵金灿灿的葵花,开得晚,但很美。小羊跑过去一口一个葵花花朵子,眼看着最后一朵就要没了,我赶忙跑去赶它。小羊走开了,转了一圈,又倒回来将那朵葵花收入肚子里。待我反应过来时,呆在距离葵花不远处,我这是大意了?所以上了一只小羊的当。这时旁边歇凉的老奶奶说,“丫头,你不赶它,羊娃妈妈走掉了它就跟上去了。”
人类的关注点总不相同。
晚饭时小舅将整盆豆角都端到自己跟前,吃了个爽快。而我伸长了胳膊才勉强夹到。他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绅士风度。饭桌上他跟小舅妈快嚷了起来,小舅妈努力把话圆了回来。我不懂小舅妈为何爱他?将他捧着、供着、奉承着,他似乎从来都不把她当一回事。我宁愿不爱,也不愿爱得卑微。
我和小舅都是被姥姥姥爷疼大的孩子,我也时常只关心自己。可当我作为一个教师,在带学生们的过程中,我开始付出我的关心,在和家长交谈的过程中,我开始一次次的妥协。尽管这第一回工作有诸多不顺心的时刻,但这是我开始一次次给予他人感同身受的关怀实践的开始。
在黑黑细细、悬在空中的电线间穿梭,今个儿的月牙格外亮。月牙亮了,星光就暗淡些了。
八点半天就暗起来,蓝蒙蒙的。房间里黑乎乎,没有灯,打个手电也不好看得清字。开商店的人家里还没人回来,等那家灯亮了我可以去买点蜡烛。
晚上的空气凉凉的,清新。月牙儿落到西南边去了,月牙儿船啊,怎么就是家的象征呢?
蝉鸣阵阵,秋的蝉鸣不似夏那般强烈,没有争先恐后,似乎这黑的夜里只有一只蝉在鸣,微微弱弱,不急不躁。
星光移,流水响。早睡早起不赖床。2021.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