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奉明右手掌在她腰侧,埋在她耳边,吻细细密密落在耳廓。
“睡吧,江晚荧,睡吧,不会再有事了。”
——
这回出事同样是虞奉明送她回来的。
虽然他照旧向江应鸿说了不少好话,但这次江晚荧没那么幸运。
等虞奉明一走,江应鸿眼角、嘴角皆往下走,罚她跪了三天祠堂。
她也不愿辩解些什么,两腿一弯便跪到天黑。
江晚瑶摸着夜色来找她,手上还提了个食盒。
“姐姐,偷偷吃点东西吧。”江晚瑶小心翼翼拿开盖子,饭菜的香味在暗室内飘荡,“爹爹已经睡下了,他不会知道的。”
“谢谢你,晚瑶。”江晚荧伸手掰了小半个馒头,“我吃这个就够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你今天都没吃饭,胃会难受的。”江晚瑶低声道,“没事的姐姐,我待会在门口替你放风。”
“偷偷告诉你…”江晚荧也放低音量,凑到她耳边,“我知道父亲肯定要罚我,所以回来之前吃了不少东西,眼下饱得不行。”
“真的,快回去吧。”她伸出手揉揉江晚瑶蹙起的眉心,弯眉道,“不然这饭菜的香味怕是到明天都散不去,到时候爹爹闻见又要生气了。”
跪至子时,若灵和凌霜搀她回屋。
双膝似刀剜,夜间凉气被她吸了个遍。
两股战战行至那道圆拱门,她又跌入熟悉的怀抱,只是如今不会再惊呼出声了。
二人一路相对无言,车轮咿呀作响,又到了昨夜在的地方。
“你不会装晕?”
虞奉明望着她紧抿的唇,先败下阵来。
“平时对我耍的那些花招,怎么不对你父亲使一使?就非要这么实诚,他让你跪多久就跪多久?”
江晚荧仍是一声不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睡去。
到了第二日卯时,那马车又将她送回江府。
跪到晚上,她连一口馒头都不想吃了。
回来后,她照例被人抱着。
虞奉明没有昨夜沉得住气,过了小巷便冷着声问她:“你这两条腿是不打算要了,是不是?”
江晚荧搂着他的脖颈,仍是不语。
“本官看你父亲是嫌在衙门过得太舒坦,才吃饱了没事干,这几日找个理由调他去…”
“嗯。”她终于开口,“等虞大人折磨完我父亲,他受了气再回家折磨我们,这样多好。”
他气得心焦,脚下一停:“那我便…”
那我便马上娶了你。
江晚荧语气凉薄:“我还有个大哥,他如今还在准备科考。虞大人若是想教训他,是不是还需要先破格录了他做官。”
“虞大人还不走吗?过去两刻钟,回来两刻钟。”折腾来折腾去,卯时又要送回来继续跪着,“再不走就要睡在马车上了。”
“江晚荧…”虞奉明咬牙折返,将她扔回床上,伸手朝她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发丝揉得一团乱,又泄气似的拉过被子一把盖在她头上,“犟!死犟!骂你是驴,驴都要上衙门告状!”
“小姐…你没事吧?”
若灵见虞奉明怒气冲冲离去,连忙进来替她敷药。
江晚荧的确是犟。这两日不服软,硬要在祠堂跪着,只是想好好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想带母亲离开这里,这件事难道错得很离谱吗?
想不通,想不明白。
江晚荧在被窝里沉默着,抬手将被子抱紧了些。
——
就这样跪满三日,第四日她躺了一整天,第五日起身揉揉腿,又试着下床走了走。
虽然一拐一拐的,不太美观,但不影响走动,于是她敲定主意要去锦绣阁。
“两条腿比油条还软,你怎么去?”虞奉明问,学着她的话讥她,“走过去一个时辰,走回来一个时辰,你准备睡在街上?”
江晚荧没理他,继续埋在衣橱里翻东西。
“李寒依还在家里歇着,锦绣阁关着门,你去干什么呢?”
她手下一顿,闷声道:“那我先去他家找他。”
“你这姑娘怎么油盐不进?”他皱着眉头,“又不是拦着不让你去,只是让你休息两天,你又何苦找罪受?今日若真去了,赚的银子还不够你腿上的药…”
江晚荧“砰”一声关上柜门,冲他吼道:“虞大人几千上万两银子的俸禄,什么也不用愁!嘴子皮一动手一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自然是不会在意这几钱银子!”
“可是我在意你。”
虞奉明走近一步:“虞大人在意你。”
江晚荧瞳孔一颤,捂着嘴跌坐到地上,霎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