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能给人以压力，这句话在此刻变得具象化，洛源祈站在观众席的台阶上，手轻轻扶着栏杆，像在俯视着你，可你却品出点落魄的意味。

他很少展现自己的脆弱。

所以他也会害怕吗？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你的脑子里时，你觉得有些荒唐。

黑白分明的眼紧盯着你，嘴角平直，你回望他，阳光有些刺眼，你眨眨眼，妄图消解眼前的光晕。

没准备继续僵持下去。

虽然你不太明白洛源祈在这里的理由，但你还是无比自然的拉过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的顾怀，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哥，也是我们学校的。”

“哥，这是顾怀。”你觉得有些干巴巴的，于是又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补充：“我新认识的好朋友。”

洛源祈眼皮也没抬一下，目光落在某处，你有些不自在，顺着他的视线落到刚才自己一时情急之下抓向顾怀手臂的那只手上，手掌下的触感偏硬。

你默不作声的放开。

顾怀紧绷的手臂这才放松，他注意到你介绍的对象，朝洛源祈看去。

顾怀自然不难发现，对方似乎只在听你介绍自己时分出一个眼神落到他的身上，那不是什么友善的目光。

他当然也能看出你哥哥对他的不待见以及那些微末的敌意，但他能理解，所以没关系。

“哥哥好？”他不太确定这样的称呼是否合适，有点像在见家长，他求助着望向你。

好傻，你没忍住抿起唇来。

浅栗色的发在阳光下像是染上了光，极浅的酒窝在你的脸颊旁。

洛源祈妄图从你的脸上看出半点对于这个称谓的不满，厌恶，可任凭他再怎么仔细的看都一无所获。

在小的时候，只要有任何人那样子称呼他，你都会昂起头一板一眼道：“这是我哥。”稍大时，你虽然不再做出那种幼稚举动，但也总会在那时表露出不满来，再往后，他都很小心的规避这样的情况。

长久以来，那都是独属于你的称呼。

可你现在一定点都不在乎了。

那之后，他又算什么？也能被拱手相让吗？

“待会儿一起回家，我等你。”

你看了下手机屏幕：“可我大概要到三点，你要在这里看比赛吗？”

“嗯，我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他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往常一样，事情不能再糟糕下去了：“回家说。”

“说什么？”你装作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又在他忍不住第二次叫你名字的时候见好就收：“那先等我把他送回到座位吧，我待会儿就来。”

你朝顾怀道：“我们走吧。”

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顾怀没法参与到家庭内部的争执，只好跟在你的身后，又稍迈大步子与你并肩，他几次试图与你交谈，却发觉自己找不到话题，无奈作罢，好在你没忘了他，主动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他当然可以留住你，顾怀清楚，如果他此刻开口，你或许不会拒绝他，但是没必要，尤其是你哥哥对他已经不满的情况下，他不是个看不懂眼色的人。

“没什么。”

“等外卖到了，我给你发取件码吧。待会儿记得看手机。”

“好。”他点了下头，接纳着你所有传递来的信息，他的发色在阳光下没有那么黑，偏棕调，你多望了眼，向他道别：“下次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