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明天下午回来。”
余弦结束通讯,起身走到半开放平台,极目远眺。
转眼进入四月,暖湿气流带来持续数日的降雨,有别喧嚣忙碌的城市,这处位于海岛高处的民宿有角度极佳的观景阳台,从阳台向东面望去,万壑松林尽头是一望无垠的蔚蓝,蒙蒙细雨中,绿与蓝、海与天的分界线模糊不清。
是远离喧嚣、放松心灵的理想之地,也是僻静无人、有备无患的理想之地。
冬都来客甫一落地便把人反剪双手按倒在地,钓竿手柄顶在对方太阳穴上,等看清侧脸后,心中褪色的记忆忽然再度翻涌,乱七八糟地冲击感官,他微微睁大眼睛,手上的压制却稳稳地,一刻也没放松:“这不是……余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选择铺有运动软垫的阳台迎接来人果然是明智之举。
“抱歉,刚才是身体自然反应,不介意吧?”达达利亚松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象征性地拍拍肩膀。
余弦捡起掉到角落的手机放进口袋,随口说:“没关系。”
达达利亚刚脱下毛领带雪的大氅,闻言忽然想起什么,揉乱头发自嘲了一句:“哈,真够蠢的……回去后我试图和其他人谈论您,可惜当场就忘了想说什么,太遗憾了,有趣的经历居然没法分享。”
懊恼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他又变得兴致盎然:“这里可真暖和,小比呢?”
“它们回家了。这是我租下的民宿,在海岛上。”
“特地为了迎接我?”
余弦带人回到室内,来者是客,至少速溶咖啡和茶包管够:“人来人往,决定权并不在我。仅从个人角度出发,不想给周围的人带来太多麻烦。”
“哈哈,您也更坦率了。” 达达利亚笑着说,对自己的阵营风评很有自知之明,“看来有人说了点不中听的话,是关于愚人众的?”
“你的同僚伤害了我的朋友。”
达达利亚挑起眉毛,不确定地问:“同僚?呃……哪一位?”
是阴晴不定的第六席[散兵],还是不择手段的第八席[女士],又或者更糟糕点,不干人事的第二席[博士]?
无形的墙横亘两人之间,连空气都凝滞了。
愚人众不如改名恶人众得了,导师和桑多涅到底进了什么贼窝,别是被骗了吧——余弦低头,借喝咖啡的动作掩饰表情,被对方眼尖察觉了。
“我们是代表至冬意志的执行官,效忠于高洁的冰之女皇,不是你所想象的极恶之人。”达达利亚决定从同僚里找个伟光正挽回颜面,反正这点信息诸国皆知,说出来也没泄密之嫌,“除我之外,还有……[队长],没错,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战士,拥有强悍的实力和钢铁般的意志,也是我所尊敬的前辈。”
“真了不起。”余弦干巴巴地附和。
能被在璃月整了好几出狠活、释放奥赛尔大闹黄金屋、还对先祖法蜕开膛破肚的愚人众末席吹嘘如斯,想来也是棘手角色。
正邪不好说,绕着走就对了。
气氛微妙,眼看话题越来越尴尬,达达利亚轻咳一声:“难得有空,正打算去冰钓,没想到会过来……”
余弦松了口气。
“钓鱼简单,走吧。”
清明后,从南北上的外洋流影响群岛周边,近海海水变得清澈,盐度也变得更高。
下雨虽然增加操作难度,也会因海水溶氧量升高吸引鱼群开口——海钓本就是一场充满惊喜和刺激的冒险。
蓝白色的海钓船驶出码头,细雨轻拍甲板,海风带来咸湿的腥气。船长熟门熟路把船停泊在水流交汇的钓点,年轻的钓手身着防水冲锋衣,头戴宽檐遮雨帽,铅坠入水激起一圈圈涟漪,浮漂随潮汐起伏,碳素线紧绷的瞬间传来震颤——今天运气不错,鱼群在早春冷雨中活跃觅食,钓竿与海浪的节奏交织成一场无声的较量。
黑鲷咬钩迅猛,虎头鱼灵活狡诈,黄鳍鲷贪吃活跃,石斑鱼更是以细嫩肉质和稀有品质饱受老饕推崇——以上均为达达利亚凭一己之力钓上来的战利品,在配备氧气的鱼获池中游曳,时不时掀起一捧水花,收获之丰,就连船上水手也凑过来看热闹。
甲板湿滑,达达利亚却完全没受到影响,以灵活身形钻进船舱,抹了一把脸上的细碎水珠,露出意气风发的耀眼笑容。
“余弦先生,现在鱼口正好,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