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虞子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雨中女郎这样近。
十六摆了摆手,自暴自弃道:“算了,什么什么最优,就是这个意思吧!抛物线的顶点,函数的极值——一辈子总有到达顶点的时候。”
“是啊,总会有顶点,”江晚晴道,“问题在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顶点,又什么时候走下坡路。”
“谁知道呢,”十六说,“我就记得初中政治做过的题,肯德基上校六十岁才开始创业炸鸡块。”
“那我们明天也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摆摊卖鸡块。”虞子凝转头看着十六,开玩笑地说,避开了利维坦小姐观察她的目光。
十六哈哈大笑,江晚晴似乎稍微抿了下嘴,她美丽的脸庞上随即绽放出笑容,尽管虞子凝并不知道那笑容究竟有几分发自真心。只是气氛注定了现在应该笑,她就会笑。
翻阅我吧,利维坦小姐,当你尝试了解我时,你可能会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差劲。虞子凝垂下头,看着餐盘中枯萎的西蓝花。
饭后,江晚晴将她们送回学校。雨已经完全停了,地面甚至连积水都快要干了,太阳却迟迟不肯从云层后露脸。那辆白色奔驰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道路尽头,十六就蹦了起来。
“她是你什么人啊?你到底怎么认识她的啊?”
“之前老板让我去接学姐,我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了学姐。”虞子凝语焉不详地说。
“你想跟她谈恋爱吗?”十六突然问。
虞子凝有些惊讶,停下脚步看着十六。
“我觉得你最好慎重考虑,我感觉她像无性恋。”十六耸耸肩,摆出一副“相信我吧,我识人超准”的神情。
无性恋啊。
就是那个传说中不会对某个性别产生欲望的群体。
虞子凝忽然觉得,给雨中女郎扣上某些帽子,或者打上某种标签——赞同利维坦和中央集权、无性恋、不喜欢文学之类的,显得武断而浅薄,就好像在路上看到一个非常肥胖的路人,就会恶意揣测他是不是好吃懒做一样无礼。
可是她又享受着这种揣测。她在内心中凭借着想象将江晚晴的那张简历翻来覆去地填满,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我想了解雨中女郎。我希望雨中女郎来翻阅我,而我,也想翻阅她。我在等待着将属于她的那张简历填完,我知道把所有的空缺处都填满后,她的简历会像一本书那样厚。
十六回到寝室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匆忙和学妹去爬山了。虞子凝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等醒来时,天色已经发暗,室内沉浸在秋天傍晚湿凉的水汽中。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先刷新了一下微信朋友圈。
几分钟前,十六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她和一个虞子凝不认识的学妹在某景区门口脸贴脸合影,照片下大段大段的评论,仔细一看,全是管理学院的学妹葛芊发的。
之前虞子凝添加了葛芊的微信,她现在无比庆幸这件事,能让她近距离观摩到一场大戏。
葛芊:尊重,祝福,锁死。
葛芊:这么般配,咋还不原地结婚呢?
葛芊:亲一个!亲一个!
葛芊:咋不亲呢?
葛芊:你说你今天要干好事就这好事啊?给学妹送温暖?
葛芊:人渣!
葛芊:狗女女!
虞子凝又刷新了一下,这条朋友圈连带葛芊刷屏的怒骂全部都消失了——十六删除了照片,或者转为仅自己可见了。
虞子凝差点没笑死。
她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又点开了雨中女郎的头像,发过去一条信息:学姐,你想去爬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