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上颚很敏感,闫裴周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专挑了那处攻击,逼着他发出些恼人的声响。
……太可耻了。翟和朔不愿承认那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他盛了水漱口,回应也羞恼:都说了我不知道了。
恶鬼笑了,笑得痞坏:“没印象?那再来一遍。”
于是翟和朔的最后一条退路被他自己堵死,水龙头还没来得及拧上,恶鬼已经将他逼到了角落里,靠近置物架的地方。
瓷砖很凉,隔着短袖碰上了他身体还是一缩,也叫闫裴周看见了。
闫裴周干脆伸了手来揽他,欺身朝他靠近了,迎面而来的还是和先前一样的熟悉气息,他只在闫裴周身上嗅到过。
鬼的味道不很难闻。他像被一只扑上来的大型动物压在墙边,但对方又没有柔软的毛发可以给他垫着,所以还是硌得他难受了,闫裴周力气太大。
翟和朔要崩溃了,任他怎么推搡闫裴周的动作都不肯稍微暂停一下,甚至还将沐浴露也碰倒到了地上。明明不是真的出声,他却错觉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水!水!一吨要整整两块钱的!
翟和朔在心底疯狂呐喊。
闫裴周选择性耳背,还是不管不顾压着他亲,根本不在意那些白白浪费了的水。
这只鬼绝对是学不好物理的,翟和朔痛骂,学过《河中石兽》的学生大概都懂,真投胎成人了闫裴周也只会是学渣。
水声哗啦,脑袋也因为缺氧而变得晕乎。翟和朔一边心痛着,一边又有种奇异的满足。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白老师活了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体验到飘飘欲仙是什么感受。闫裴周亲得太猛,所剩不多的氧气都被攫取殆尽,他真的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但在所有的意识都远去之前,闫裴周放过了他。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进来,翟和朔摸着明显不太舒服的喉咙,还是愣愣的状态。
水龙头被闫裴周关上了。浴室里又变得安静。他看见镜中的自己,耳朵是红的,脸上好像也冒着热气。是在做春-梦吗。
闫裴周还在笑:“连换气都不会?”
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笑得出来的,把已经刷完牙的他折腾成这样,害他又要漱一回口了。还有水费,闫裴周也不能替他还。
翟和朔心下愤愤,瞪他一眼,恨不得能咬这只鬼一口,唇上胸上脖子上,哪里都行。
但也只是想想。被他叼在嘴里咬着泄愤的还是牙刷。
闫裴周摸着唇,若有所思,又问:“你喜欢吗?”
……我不知道。
翟和朔躲过了他的视线。他完全不敢直视闫裴周看向自己的眼神,炽热的滚烫的,又或者是猎人看向陷阱里的猎物的势在必得,他不知道,好像也没必要知道了。
要是他真去质问闫裴周这么做的理由,闫裴周绝对会嚣张地回他:就是想亲你了。
翟和朔清楚,在这种情形下,他的抗议也会绝对无效。所以到底什么话都没有再讲。
这两天闫裴周很奇怪,又是抱他又是亲他的。虽然他也已经意识到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非常特别的存在,但还是有种暂时还适应不了的奇怪感觉。
这只鬼话多得要命,嘴永远不肯停歇,不亲他了,又开始胡搅蛮缠:“……翟和朔,你和我遇到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都不一样。”
完全是废话,翟和朔想。所有人应该从小就被教过“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之类的说法。
但是闫裴周说:“前天的你、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也有区别,只是一点微妙的不同,指甲长了、忽然就容易高兴起来了、不排斥我的靠近了,都很有意思。”
“——想看见更多的你。害羞的得意的,小小胜了我一把眼里就有了光的,或者只是这样边走神边刷牙的你。……每天都像在挖宝藏。”
他自嘲:“很难不上瘾吧。”
最后是在这只鬼身上极少出现的一句喟叹:“我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了。”
翟和朔就听着他讲一堆自以为是的言论,心乱成了团麻。
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他好像也没有多生气。
闫裴周收了话,没有再烦他了,只是还在门边等着他的回答。
翟和朔不和没有接受过完整义务教育的恶鬼计较,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算正确,所以他的态度没有很明晰。
他将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发泄一样丢进了垃圾桶里:……随便你。你最好是很快厌倦这些新鲜东西,然后彻底对我失去兴趣。
可他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翟和朔开始看不太清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逃离。
应该把浴室门从内部锁上,让闫裴周滚远一点,他和闫裴周都需要冷静。
“不是一回事。”闫裴周否认了他的说法,“从住进你这里开始,我对你的兴趣向来只有越来越浓厚的份。不可能忽然之间就对你失去兴趣。”
见他神情和先前有所不同,闫裴周没敢再过分延伸。
“不吵你了。”
恶鬼替他洗好毛巾,交到他手里,走出了门外。
湿毛巾有降温效用,翟和朔用它擦了擦,脸上温度是很快降了下来,全身上下却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甚至到第二天傍晚在案板前切着菜时,他还是不住回想着昨晚诡异的剧情发展。
……全世界,这只鬼对他最最好了。使了那么多伎俩要他活着,喜欢调戏他看他无话反驳的样子,嘲笑他也欺负他,嘴毒得要死,那颗分明向着他来的心又是温热的。
鬼是有心的吧,他分明听见过心跳。
究竟是不是他的臆想,剖开来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