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牧城的癫狂因这情绪渲染有些许收敛,但他毕竟是加害者、是凶手,即使共感了悲愤,亦不会觉得内疚。
没有负疚的人,行事总不会顾忌太多的,他们想当然地觉得自己无辜、自己对。
谷牧城当即用堕仙楼的诡秘术法强压情绪,其间似乎掺杂了多重变化。在众人来不及琢磨的瞬息之间,找出破绽,消弭了悲剑和怒剑的攻势。
“还早,七情剑只才露出两道剑。”容情擦去嘴角震荡出的血痕,誓不将谷牧城杀死,不罢休。
接下来的两记,又会是蕴涵着什么情的剑意呢?
谷牧城很快得到了答案。
而这时倾泻的两记情剑,都与他有关。
回见当时——
门扉开闭,主殿正中的堕仙楼楼主是谷牧城!谷牧城不念旧义,肆意对着容错加害!
剑鸣哀哀,携来震惊与恐怖。
容情不吝啬告诉谷牧城自己的真实情绪。这些情绪是真的。她敢面对,不敢面对的人是谷牧城。
谷牧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原来他的形象是癫狂的、是可怖的?这与想塑造出举世无双、独步天下模样的初衷,差距实在太大。
在混乱情绪中,谷牧城好像回忆起了点点曾经和容情之间的前缘往事。手边的术法变得停缓下来,难免承挨了数道剑伤。
剑伤带来的接连疼痛,冲淡了难得回忆起来的前情。谷牧城显然是受刺激了,施术的力道更狠,又一次重创了容情。
容情胸口闷疼,但罪该万死的对手没有倒下,她就决计不会放过。
第三次架起无尘剑的时候,容情有了片刻犹豫。因为悲怒剑、惊恐剑都已经施展过了,剩下只余忧思与欢喜。
为谷牧城曾经忧虑相思的,因谷牧城而曾经欢喜的——
没有留存于记忆的必要,它们终将被舍弃。
在舍弃之前,且最后一次利用罢。把在一起过的全部情绪回馈给他。所有的欣然和雀跃,连带着嫌弃和厌恨,统统还给狠心欺骗自己的丧心恶人。
谷牧城陷入恍惚,他看见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谷牧城一个人在武林大会的台子上,会不会被围着被针对呀?”
“我这一遭去旦东城,还没提前和谷牧城说过,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追来?”
“谷牧城?他来找我了……”
被汹涌炽烈的感情围裹,饶是再冷血的人都难过温柔关的。忘记了在对敌,谷牧城舍下术法,疑问容情道:“你爱过我?”
可惜触动来得太迟,他胸口已经被刺中无尘剑。
过往再萌动的爱愫,现今都被利刃剃去;
过往再纯真的情丝,已而全被坚锋断除。
致命伤倒让谷牧城不清不楚了。他伸出手想触碰容情,奈何相隔的三尺剑成了再不能靠近的距离长度。
憋了半天,仍没有一句像人样的话。谷牧城竟期期艾艾、混蛋地说:
“我也……爱过你。”
“也”字刚出,容情的剑又没入谷牧城胸口寸余。
生情变无情,有缘终无缘。
容情很干脆,了结兰因的的末字末句让人快意——
她淡淡地嘲骂道:
“你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