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裴昭已经是皇帝,还过河拆桥的把她关到了大牢里。
又不知在牢里混吃等死了多少天,诏狱的大门终于是被公公传旨的吆喝声打破了。
“圣旨到!”
插科打诨的侍卫跪直溜了,受刑的犯人不叫了,关在牢里的也不睡了,通通跪倒在地,除了看见明黄色就像看到杀父仇人的裴彻。
事实也确实如此,裴昭确实与有裴彻血海深仇。
齐常青安静的跪在地上,阴冷的地面冰的她的膝盖发酸,她回忆起前天国子监传来的密信。
“走狗已死,狡兔可活。”
这是欧阳公瑾暗中递来的,走狗指的是大理寺少卿,御前揭发齐常青的江大人,而狡兔则是指的齐常青自己了。
裴昭既是下令杀了姓江的,那就是向众人传达一个态度,他裴昭不打算治齐常青的罪了,其他人也不要来我这讨这个嫌。
那面前这道圣旨,应是下给她的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常青接旨。”公公唱道。
齐常青:“臣接旨。”
谁知,公公竟笑着打断了她:“齐小姐的称呼怕是有些不妥,既是女子怎能自称臣呢,还是早些改口的罢。”
齐常青眉心一跳,这是何意。
她斟酌着开口:“臣女接旨。”
公公没再打断,展开圣旨唱道:“太傅齐秦之女齐常青,贤良淑德、慧智兰心,乃京中贵女之典范,承第一夫人萧氏慈念,封为贤妃,钦此。”
齐常青耳边倏然变得安静至极,这是何意?裴昭究竟想做什么?!
裴昭忌惮她的势力她认了,就当是她齐常青识人不清,误把鱼目当珍珠,该受的罚她咬碎了牙也受着。
可他裴昭下这道圣旨意欲何为?
当中拆穿她齐常青的身份,揭开她小心守了多年的面具,然后再狠狠的扇她一巴掌,把她的尊严碾碎到泥里。
齐常青气得红了眼眶,真是好极了,十八年的苦心经营被一道轻飘飘的圣旨轻易击碎,从今以后她齐常青就要被关在红色的鸟笼里再也飞不起来。
真是一劳永逸的好手段。
她习惯于用前朝的眼光看待人的行为举止,却忽略了裴昭作为男人的情感,齐常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裴昭下圣旨的目的只是因为爱和占有欲。
尽管他爱的方式太残忍。
“齐小姐?”公公笑眯眯的提醒她该接圣旨了。
齐常青忽然来了脾气,把圣旨掀翻在地,明黄的圣旨沾了泥点子,脏污不堪。
齐常青看着公公惊慌失措的脸,打心底里畅快,仿佛她摔得不是圣旨而是裴昭的脸。
“你回去告诉裴昭,我齐常青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他的笼中鸟。”
——
“她当真这么说?”
公公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重复着:“许是齐小姐心情不好,难免失了分寸。”
就在公公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之时,裴昭笑了:“她可不是心情不好,她就是看朕不顺眼。”
这比大发雷霆更瘆人,公公还想再劝两句,却被裴昭止住了话头。
“下去吧。”
殿内只剩裴昭一人,冷冷清清,秋老虎逐渐崭露头角,萧瑟的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针扎似的刺进裴昭的皮肤,无端的让他心痛。
登上至高无上的皇位是他一生所求,他忍辱负重,在西北一呆就是七年,立下赫赫战功,世人都夸他少年英杰,是天上武曲星下凡,只有他知道自己身上断了几块骨头,撕了多少皮肉。
所有人都在教他抓紧,抓紧手里的剑,不然会死在敌人的刀尖之下,抓紧到手的兵权,没人会畏惧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除非他有杀人的权力,抓紧藏在深宫的玉玺,登上天时地利的皇位。
他理所当然的抓紧了齐常青,可他抓错了,他不该抓紧齐常青的脖子,而是该握紧她的手。
很可惜的是,没人教他放手,所以裴昭摁在齐常青脖子上的手只会随着她的挣扎越来越紧。
要么是齐常青狠下心刺裴昭一刀,要么是裴昭亲自砍断自己的手。
可齐常青舍不得拿起刺向裴昭的剑,裴昭也舍不得放齐常青走,二人之间的感情成为博弈筹码,谁爱得更多,谁就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