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坐自我疗养三个时辰后坐在桌前等到晚上盛回来,他又带了一碗药,因为前车之鉴,这次我没有反抗乖乖喝下去,喝完后说:“我想回天山龙脉。”
“可以。”
居然答应了?还以为要争执好久甚至拿什么机密钱财来换。
盛补充道:“仙人来去自如,我岂敢挽留,如今我万事缠身不能好好照顾仙人,不如让你趁这一次出去玩玩,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
盛笑道:“等我肃清这世间,时机一到,我便会来接你。”
“你不怕我这样回去后把你的事情告知于世人甚至公报私仇夸大事实?盛朝太子盛子珘和无尸同流,杀戮修士,妄毁人间,天理难容。”
“无所谓,仙人,终有一天这些事会被知晓,与其被别人的臭嘴说出去,不如由仙人来诉说。”他身处右手握住我的下巴,拇指抚上我的嘴,“诉说我的苦难和屈辱,告诉所有人我罪恶滔天,盛已归来,孽债偿还,冥河之舟不渡我,我灭所有人于冥河之外,这世间的存活……无尸不容,一切都会消亡,除了你。”
我皱眉,撇头甩开他的手,拿出储物袋里的扇子塞进他怀里。
“观朝和那王爷,还有那些觊觎你的村民和你有仇我清楚,可你为什么要任由无尸控制去祸害其他无辜的人?你的扇子太重,我收不下,还你。”
“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仙人,对人好是不容易的,需要付出心力,但对人坏只需要一个念头和一把刀,况且我既已逃离不了无尸,何不从了它们?”
盛把扇子抓在手里拍了拍掌心,随后展开扇叶,以迅雷之势挥到我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痕,血液流进我的白领染脏了它。
“仙人,你回去后就算站在对面讨伐我也可以,就像你给过我自由一样我也给你一次自由的机会,我们双方阵营之间战争的胜负决定你我的归属,你赢了我消亡,我赢了你归我,如若我抓住了你你便乖乖待在我身边等候战争的结果,无尸答应我可以留你一人性命,前提是你归我后要听话,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下得去手,你的尸体会很听话的吧。”
只有强者才会说出这种话,我这些年见过太多这种场景也有太多人对我说这种话了。
有一个神经病就算了现在还蹦出来一个变态,娘诶,你究竟把我生成个什么东西啊,怎么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缠着我,还要跟我的尸体玩。
这么一对比谢蓝桉这神经病真是好太多了,起码他只是说说而已,盛身上的杀气可是货真价实的。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盛,看见他左眼皮上的有一颗小痣。
原来他还有痣啊……
我默默地把横在脖颈前的扇子推开,掐媚的笑道:“去逍遥门打听打听全宗门最听话的就是我戚槐商,狗都不如我。”
盛笑着把扇子收回,“那就再好不过了,仙人,养好病你就可以离开了,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以后就是你我二人的世界了。对了,仙人救了我两回,一次给了我生命一次给了我自由,我想报答你,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我可没什么想要的。”
“以后或许就有了。仙人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盛带着碗离开,等门一关上我就在他离开的方向忒了一口水。
还好好珍惜,别给我逮着机会把你关进天牢,到时候众人审判你我绝对第一个上诉,居然妄图限制你爷爷的人生自由,真是又要公羊,又要喝奶——异想天开。
我进到隔间把衣服换后处理了下伤口,躺回床上休息,梦里把盛揍成残疾,好不爽快。
睡着睡着我感觉不对劲,怎么变冷了?难道我又把被子给踹了?
我这人身体就是麻烦,怕冷怕脏又睡不熟,我都烦这体质烦的要死,现在我真的很庆幸我娘给了我这种体质的身体。
我迅速出手抓住盛的咸猪手,他扯掉我的被子骑在我身上,衣襟被他拉开露出胸膛,我另一只手去抓他的腿把他弄下去,结果这一抓不得了,让我刚想开口说话的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兄台你怎么不穿裤子!你妈的你别往上挪啊你压到我肚子,今天的药都要吐出来了!
“你……你…你干嘛不穿裤子!”
“当然是来和仙人谈天说地的。”
哪有人用身体谈天说地!
“下去!”
盛俯下身子,我侧头避开他靠近的脸,他的声音和呼吸在我耳边流转,“我来报恩,岂有离开的道理,您也知道,除了这具身体我什么都没有了。仙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比如说今晚你想要什么姿势?”
不,你有的,你还有厚脸皮。
“我不要你报恩,你不走我走——啊啊啊你手别伸进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娘啊你儿不干净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杀猪叫,音量高到可谓震天撼地,门外的无尸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在那里撞门,要不是盛及时出声制止,我就要被无尸围观了。
盛被吓得收回了手,“仙人还真是……声音嘹亮,贞洁烈男。”
“你知道就赶紧下来啊!还叫什么仙人啊哪有人搞仙人的!下去下去!”
“仙人亲我一下我就走,不亲我绝不走。”
真好,亲一下就能打发走一个变态。
于是我用拳头亲了他一脸。
“亲了,走吧。”
盛顶着一脸淤青和满头大包不情不愿地下床走了,他离开房间后我被吓得没了睡意,生怕他杀个回马枪,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我的裤子全都被糟蹋成了开裆裤,绷带裤和碎片裤。
我拿起那片碎的边角料没什么差别的裤子看向正坐在桌前悠闲喝茶的罪魁祸首,见我看他还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问我怎么了。
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你到底要干嘛?”
“干你。”
“………兄台你没事吧?我知道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是女人不香吗还是你对女人有心理阴影,非得来搞我,你要喜欢男人我认识大把兄弟你去搞他们啊,别说了你快赔我裤子,不然我把你裤子扒了。”
我心里已经想着要先给哪位兄弟送个桃花了,要不就给谭长老吧……
“我身无分文。”
哈哈,这人真搞笑,我笑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什么?”
“干你。”
我这人说到做到,当场把盛给干了,当然,是拳打脚踢的干。
我这人就是喜欢得寸进尺,你感恩我是吧?你宠我是吧?老子就是仗着你不打我这事把你打爆。
接下来几天盛没有来,正好给我时间把还能挽救的开裆裤给缝好,负责给我送药的变成了那个残缺之人。
我觉得奇怪,发烧而已,对于修仙者来说小的不能再小,为什么我就是好不了,这几天更是烧的迷迷糊糊,身体发冷到同时用十块火灵石取暖,被子都被烧焦了我还是冷得入坠冰川裂隙承受风雪侵蚀。
我直觉是那药的缘故,说什么病好了就能走,他肯定是打着病没好就走不了的算盘,打算把我囚在这房间。
等盛回来的时候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为什么…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盛坐到床沿摸我头,他的手冷的我浑身一颤,他说:“你误会我了仙人,之前无尸包裹你的时候你误食了一些无尸的身体,现在你体内积攒了大量的无尸毒液,它们感到药物的攻击,正在负隅顽抗,过几天便歇息了。”
“我…真是够了……难怪那一刻我感觉嘴巴恶心的要命……”
“呵呵,仙人真像小孩子。”
“你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吗?叫爹。”
叫我爹是我这人最后的底线,当然,你要想当我孙子也没问题。
“不叫。”盛用法术给我施了个清洁术,“我爹是皇帝,对世人来说他纵酒贪欢,不上朝不干事,摄政和外戚为非作歹,也是灭国耻辱,对我来说是不值得敬爱的男人,仙人怎么可以做俗世的人渣。”
“好吧,原来你爹是这样的人,那我做你的开国祖宗吧。”
“他以杀戮开辟国度,算不上好人。”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盛氏一族没几个好的。
我侧头不看他,跟他说话总是占不了上风,我侧躺蜷缩成一团把自己紧紧包裹住,紧皱的眉头紧的能够夹死一只蚊子。
我感到有冰块抚过额头,盛他起身探出身子靠近我,“我明白的,每一次接近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身心污秽,怎能容得下仙人这样的高洁之人。”
高洁?这是在说我吗?好好笑…我居然有被人说高洁的一天,路安染和谢蓝桉若是听到了肯定会笑死。
“我知道你的过往,你的朋友,你的师友,我从每个被吃掉的人的记忆里挖掘与你有关的东西,所以我知道…我面对的从来不是你的本性,你不会对那个人一样这么对我说话,对我敞开心扉。”
谁啊……
“谢蓝桉,我讨厌这个人,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恼火,若是能遇上他,我定要让他神魂俱灭。”
我烧的迷迷糊糊,头脑昏胀,我正躺回身子看向盛,“你…赢不了……师兄在他身边…”
我也…要保护他。
后半句话没说完我就昏了过去,无法得知盛的反应,想来…应该是不太开心的吧。
管他的吧…我真的……好累啊。
半睡半醒中我恍然回忆到以前在凡间游历的事,那些被我难忘的,遗忘的或是不上心的,通通都想起来了。
这个病真够厉害的,居然能让我想起这么多事,真是奇怪。
凡间东西南北我大都走了一遍,凡间人数因为无尸少了近一半,我去过贫民窟帮埋尸也受过皇室邀请吃山珍海味。
凡间几百年我去过观朝,也…去过盛朝。
那时盛朝表面外强实则内弱,朝廷中外戚和宦官争权夺利。隐约记得那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亡灵齐聚夜,我进盛朝为皇帝超度亡灵。
我不会超度,时间紧急,我就近去一个佛寺找了个有灵力的半吊子佛修帮我,没错,就是释则,修为筑基后期。
凡间修士寥寥无几,能找到一个佛修算我好运,有总比没有好,超度不了我就把亡灵全都杀了。
我储物袋里有修仙界第一佛修圣地,也就是慧煜所在宗门的开过光的符箓,那是谢蓝桉给我的。
剑修穷,逍遥门的剑修更穷,因为保养本命剑的要求更高,我不一样,我不管保不保养剑都是一个穷鬼。
游历凡间百年用的大把符箓都是谢蓝桉每隔一段时日就派飞鸟给我送来的。
这小子还算上道,记得我这个爹曾经日夜辛劳照顾他的苦,现在上赶着孝敬我呢。
释则还没开始工作就被恐慌的皇帝给拖住了手脚,怎么样都要释则给他念经文敲木鱼,也不知道在求个什么安心。
本想等释则念完经我们一起去找亡灵,没曾想出了突发情况,宫中阴气陡然攀升,释则布置的阵法不太管用,他要临时加强一下。
我们前去探查情况。
后宫是这次的任务地点,我提前让皇帝把这里的人给撤离,以免坏我事拖我后腿。
我们走进后宫,刚一进大门就觉得这里阴风阵阵,我“耳聪目明”,看见数百道冤魂在空中成漩涡状飞舞,男女老少,皆是面目扭曲的模样。
他们大多是太监宫女的打扮。
我看到其中一个鬼魂的装扮赫然是太后的衣饰。
或许之后盛朝灭亡不仅有生人作死,还有死人作怪,结局早就有所定。
释则出了冷汗,他常年待在佛门里清净度日,第一次上场就遇见这种难得一见的亡灵漩涡,吓得手脚发软。
他说这事不好办,哪怕加强了阵法也超度不了多少,他去搬救兵,我要在这里顶一晚上。
我真的……还不如我自己上呢,兄台你有没有想过我没能顶到你回来就嗝屁了的可能?
本想省点符箓好以后少还谢蓝桉一点钱,这下好了,看这数量这一战下来估计要亏的去卖根骨才行。
谁知这亡灵漩涡中的亡灵不仅数量众多还个个邪性得很,打一个要我一张符箓,这哪里顶得住啊,我全身上下就一百来张,这亡灵数量少说得有三百。
我便逃进了释则离开前在一间房里布置的防御阵法里,呆在这那些亡灵一时半会找不上门来。
那时我便开始想,这亡灵漩涡定是有人背后操控,不然怎么会生出这等异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调查幕后凶手,此人定是歪门邪道,唯恐对方会复制下一个亡灵漩涡。
可惜一无所获。
说回这来,我进房间后本该不会被发现的我听到亡灵撞门的声音,亡灵的冲撞和环绕房间结界碰撞在一起闪出点点星火,结界一暗一亮的频率越来越快,若是不想办法,恐怕亡灵很快就会闯进来吃了我。
我往房间深处走去想要找到阵眼加固阵法,却突然听到小儿抽泣的声音,我以为有小孩亡灵闯了进来,拔剑警惕着往前走。
拐过房门往里面瞥一眼发现一活人小孩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我没有收剑直接走到小孩面前三步远的地方蹲下来。
说实话我从没哄过孩子,倒是埋过孩子的尸体,搞得我这时候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算了,反正笑就对了。
我笑道:“喂,小孩,你在这做什么?”
小孩抬起头来,他眼眶通红,面目清秀,最重要的是……他左眼皮上有一颗小痣。
之后的梦没做下去,我被冷醒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日子我过得十分艰辛,我宁愿上战场九死一生也不愿再受这般折磨。
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过往。
除了盛,还有其他让我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人,他们大多都因为无尸而人生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