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你受伤了?”她抓住了林霁捂着前额的手,自然看见了前额红肿了一大片。
叶云夕微愣,随后鼻尖微微耸动,敏感的嗅到了不同于林霁的香水味。
她眯起眼睛,像是警觉起来的猫:“你和谁一起?”
林霁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叶云夕站在最高一层,比台阶下的林霁高了半头,林霁只看到她高高的眉骨投下的阴影,以及那接二连三的话里,令人讨厌的质询意味。
好像林霁去哪里需要和她报备似的。
“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管我的事?”林霁今晚的经历显然相当不愉快,她没好气儿地甩开叶云夕的手臂,上了最后几阶台阶。
“起开!”
她兀自撞开叶云夕的肩膀,向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叶云夕的目光落在她一瘸一拐的腿,接着下移,看到她脚下沾了血的地毯。
“你流血了!”
旁边的布谷鸟钟正指到两点五十,但这玩意儿总比正常时间慢上一点,每天都得校准一遍。
不过,不管现在准确的时间是几点,毫无疑问是现在非常、非常安静。
叶云夕的那一声惊呼给林霁听得心口火大——她是想把自己偷溜出去的事儿吵到人尽皆知吗?!
“闭嘴!”林霁愤然瞪向叶云夕,“你...唔,放我下来!”
很好,本来是为了能跑过罗琳,特意换上的轻便男装,现在倒是方便了叶云夕轻而易举把自己横抱起来。
林霁别扭到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从地上的影子看,叶云夕像是抱着一根长势横七竖八的树枝。
而林霁那颗被人看见受伤、抓包都没唤醒的羞耻心,这会儿也忽然熊熊燃烧起来。
她紧紧扣住了叶云夕单薄的肩膀,疼痛让叶云夕的手臂力道稍松,林霁趁机把住了门框,健全的那只腿挣开林霁的手臂。
林霁几乎连滚带爬地从叶云夕手臂上翻下来,所幸扒着门框才没摔个狗啃泥。
偏偏叶云夕还恶人先告状,她无奈叹了口气,好像林霁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语气里都透着股“你不要胡闹”的气息。
“林小姐,受伤了需要尽快处理,出血可不是小事。”
说完,她扶着林霁坐到床边。
今晚不是圆月,天边只一弯窄窄的勾,可星星却璀璨,同样映照的房间里恍若白昼。
白夜之下,林霁喘着粗气坐在床侧。
她穿了件白色衬衫,外罩一件棕黄色无袖束腰外衣,一条黑色紧身马裤包裹着紧实的大腿,再向下,是一条笔直而修长的小腿。
一双骨线分明的手解开了小腿上的绑绳,露出林霁脚底有些狰狞的伤口。
屋里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叶云夕或许是被吓的,她双眸含水,似怒非怒的嗔了林霁一眼,很快就利落地去拿绷带和消毒水。
林霁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她纯粹是被气的。
被罗琳那个倒霉到举世罕见、愚蠢到无可救药、小心眼到闻所未闻的蠢货给气的!
说好了是要去海边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点黑雾的踪迹的。
结果,那个碎催扫把星附体,压根没找到一点黑雾的影子,完全无功而返不说,还一心和她在海边翻旧账!
神经病吗那个人?
大晚上的,两个人一口口的海风吞着,一笔笔的旧账算着,一股股的火气烧着,最后忍无可忍,她还动手!
林霁这脚上的伤都是拜她所赐!
要不是那个倒霉鬼选了一条都是碎石的路,她也不至于连脚都划破了。
如果不是她连脚都划破了,怎么会开不了车,只能让罗琳那个马路杀手上路?
要不是罗琳那个马路杀手上了路,自己又怎么会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能活下来,都靠她福大命大脑袋硬,生生把挡风玻璃撞碎了。
这下好了,来得时候三辆车,除了她和顾墨霆以外,就是四个侍女和几个行李箱。
现在要走了,多了叶云夕这个女主、菲尔和她那一大堆的行李不说,车还少了一辆。
真是...
林霁越想越气,想当初她在艺术馆和黑雾对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狼狈啊!
可见,罗琳果然就是和她命里犯克。
“嘶~”
林霁心里的火气,被脚底板的疼痛吸引走了一半的火力。
她不受控地缩了缩小腿,疼得好一阵龇牙咧嘴。
怎么这么疼,该不会是叶云夕公报私仇,在这里挟私报复吧?
她也是真昏了头,自家的侍女不用,用一个下午的时候还挤兑过的女主。
真是...林霁都不知道说自己什么好了。
当然,要怪也只能怪叶云夕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楼梯口Cosplay贞子。
林霁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好不容易挨过了那阵消毒的钻心疼痛,这才慢慢舒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了,一低头,叶云夕额上也挂着满满串串的豆大汗滴。
雪白的霜色下,她看起来水润润的,像是初秋凌晨挂满露珠的草叶子。
叶子总是不堪重负,柔柔韧韧地被水珠压得下垂、下垂。
林霁的目光也顺着一滴滚落的汗,落在了叶云夕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