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霆笑了一下：“你们不是已经相处了三天，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的？”

“第一印象？”叶云夕挑了下眉心，看起来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她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那当然...”

是杀掉她啦！

彼时，叶云夕刚刚“苏醒”，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

山呼海啸般的记忆正被迅速抹除，碎裂得如同被树叶切割落下的白日光斑。

等到几息之后，点点光斑也被乌云遮蔽，记忆彻底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虚空，虚空里，只剩那条宛如刻在灵魂里的钢印——遵循剧情，直至结局，否则，轮回永世不止，直至死亡。

然而，如果一条鱼的记忆真的只有七秒，难道她会在第八秒的时候忘却一切吗？

当然不是！

只要记忆连续，此刻的第七秒，何尝不是下一个轮回里的第一秒？

叶云夕在那转瞬即逝的空间，抓到了那丝丝缕缕，似断非断的金线——她会无数次的回到这个雨夜，她会无数次的经历...，今晚叶家会迎来客人，她要去直接杀了ta。

叶云夕拿着鱼刀，离开了房间，然后迎面撞上了林霁。

应该就是她了。

两人在昏暗的走廊里面面相觑。

毕竟这具刚刚被洗刷过记忆，像是灵魂受创的躯壳，加之之前被人戏耍掉进了水池。

叶云夕浑身冰冷，手指更是僵硬得堪堪握着刀鞘。

这样的情况想要一击毙命，得出其不意，起码别让她身后那四个侍女阻碍了自己的行动。

她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却不想，今晚的客人，不止一个。

顾墨霆的出现，让她残存的记忆，出现了一些微妙的错乱感。

这感觉转瞬即逝，难不成，她提醒自己今晚要杀的人，原本就是两个？

叶云夕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

她无数次回到这个夜晚，对自己之前的遭遇和能力再清楚不过，如果今晚来访的客人真的是两个，她一定会在记忆里强调，杀掉那个女人，或是杀掉那个男人，好提高成功的概率。

可记忆没有提醒自己...

或许是叶云夕思索的时间太过漫长，顾墨霆后知后觉地觉出了自己问题的不妥当。

她们刚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在，林霁那些话说的...可不算入耳。

顾墨霆立马后悔了。

“抱歉。”顾墨霆满脸羞愧，还想替林霁那天的失礼找补，可沉声思索了半晌，也没找出了合适的说辞。

好在，叶小姐看起来是个宽容大度又善良的人，

她眯着眼睛，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温和怀念的笑。

“没关系呀，又不是顾先生的错。”

叶云夕心说：当时摸不清准确的对象，所以本来也是想杀掉你的呢！

两个人都死了，总能中一个。

只是要注意，在两个人全都死掉之前，她不能被人发现和阻拦。

林霁身后跟着四个侍女，她可不能寄希望于在杀掉顾墨霆后，这几个人会被吓到手脚瘫软，还不会叫人救命。

那时候的叶云夕，还想当然地把林霁当成只会大呼小叫的娇弱小姐，她自然要先解决那个看起来更麻烦的人——顾墨霆。

而听到叶云夕说没关系的顾墨霆，明显垂了下肩膀。

“叶小姐还是这样善解人意。”他说着，想起了叶云夕拎着木柴桶，站在壁炉旁的样子。

目光向着壁炉的方向看去：“那晚叶小姐站在火堆旁的时候，火光映照在半边脸上，总让我想到慈祥端静的圣母像。”

啊，这个...

叶云夕挑了下眉。

这个他倒是没感觉错，毕竟那会儿，她发现林霁似乎能看到煤球身上的笼印——也就是林霁口口声声的黑雾后，已经成功转移了注意。

那柄银叉，是巧合？还是...

叶云夕不能确定，但随即，她又发现，林霁居然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林霁：“你这什么破金手指，什么也听不见啊？暂停，给我暂停！我找别人试试，你这奖励有问题。”

一道陌生冰冷，本能让人厌恶的冷声：“只有试用品才可以暂停，正装不提供这项服务的哦！”

顾墨霆的声音：“天呐，这位女士简直像是清纯的小雏菊，夜色下幽幽绽放的白昙花，我是爱上她了吗？为什么心跳会...”

“这话说的，原来他也知道，她对女主不好，都是因为他自己啊？”

“什么被同学欺负，被公主欺负，被亲妈偏心...嘶，认真说起来，男主不该叫顾墨霆，应该叫扫把星啊！遇见他之后的女主一路倒霉开花！”

“被人欺负了还什么都不想，光顾着在这儿红着眼撒娇，撒娇有什么用？这不是拎着铁桶吗？抡啊！

叶云夕已经从最初的震惊里很快回过神来，她对林霁的碎碎念并不感兴趣，只是立马把林霁的危险性拉在了顾墨霆前面。

于是，她顺势答应做林霁的女仆，到了她的房间。

恰好，用笼印控制的黑鸟来杀掉她，既能试探那柄银叉是不是意外，又能把自己摘出去。

到时候对上顾墨霆，她还能顺利下手。

只是没想到，林霁居然利落打碎了笼印，杀了黑鸟！

叶云夕在权衡一晚之后，也终于在诱惑和危险之间做出了抉择——那把枪、那只手、这个人，她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