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热气氤氲，雾气渐而弥漫整个房间，也逐渐模糊了头顶的橘色灯泡。

乍看上去，像是墙壁上升起的暖融融小太阳。

林霁刚从一阵噩梦里惊醒，这会儿又满脑子朝不保夕的危机感，那灯泡的存在也算是聊胜于无，多少是个心理安慰。

于是她仰靠在浴缸边上，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

她也想立马抓着女主，把叶云夕从前遇见黑雾时，是什么场景、什么反应，黑雾是什么状态、是不是有进化，立马问得一清二楚。

可客观来说，叶云夕不是菲尔。

她和女主也就认识了一天，自己三番两次对叶云夕的敌意，又再明显不过。

直接问的话，叶云夕可未必会一五一十的坦白。

林霁觉得，她有必要紧急维护一下自己在女主面前的形象。

真的是，又要演戏了。

林霁扬起脖颈，深深吐出口气。

余光里，叶云夕袖口半挽着，往水里放了几片被拍醒了的薄荷叶子。

溶溶的目光扫过来，叶云夕微微倾身，语气关切地问：“叶小姐还头痛吗？我帮您按一按吧。”

说着，她就要起身，但被林霁一把攥住。

“我没事。”

按摩当然很好，但最近这一段时间，她应该都不会让人站在自己身后了。

林霁一只手撑着额角，摇了摇头，握着叶云夕手腕的手往下压。

叶云夕只能顺着力道，侧坐在浴缸的边沿。

林霁想从叶云夕的表情里窥到一点情绪的外露，奈何叶云夕头低得认真。

林霁看着那滚圆的头顶，对叶云夕对自己的信任，初步判断为负一百。

没办法，只能加劲儿演了。

林霁心里叹了口气，思忖片刻问道，“艺术馆那边怎么样了？”

“...不太好。”叶云夕的语气听不出异样，她飞快抬眸扫了眼林霁的表情，很快又低着头，手指不自觉捏着林霁的食指指甲。

她没用力，只是拇指的指腹来回刮蹭着指甲的轮廓。

像是应激的小动物，受到强的刺激之后，做出的一些刻板反应。

林霁没把手指收回来，只是目光上移，看见一点叶云夕菱状的唇瓣。

轮廓清晰，色如桃花，但下唇被咬紧了，林霁听她呼吸紧了紧，几息之后才听她说：“听说死伤了不少人，白天的时候，治安官带着镇里的男人们都去帮忙了，现在...”

“艺术馆现在还是乱糟糟的，展览的东西毁了七七八八，唐先生非常生气，说损坏的东西意义非凡，且价值千金，要求镇里来赔偿这笔损失，父...叶先生和顾先生都在忙着调和，现在还没回来。”

顾墨霆和唐罗琳在学校的时候关系相当之好，这次唐家出事，他在场也正常。

只是林霁没想到，因为下午的事故，男主没回家，那也就是说，男女主的夜话没完成。

啧，这感情线还不知道怎么圆，等系统参加完别人的葬礼回来，，它也有的头痛了。

林霁辛灾乐祸了一阵，思绪又很快飘回来，她幽幽一阵叹息，只手扶额，满脸痛惜。

“要是当时，我跑得再快一点就好了，如果我再快一点，说不定，就没有人死在这场事故里。”

泠泠水声中，灯泡的光亮映在她半明半暗的脸上，一派濛濛的落寂和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