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淮卿看了眼檀成芳的神色:“陛下倒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关心一下小将军。”
檀成芳拧着眉头:“陛下就没跟你说什么?”
“没有。”檀淮卿回答的坦荡。
“陛下就只是安抚?”
檀淮卿听到这话,看来他猜得没错,檀成芳今日找他为的是谢临渊。
眉毛一挑:“陛下对谢家什么态度,还用我明说吗?说是安抚,也不过是想看看谢临渊的反应罢了。”
“如果真的看中谢家,怎么会赐婚呢?父亲这岂不是明知故问?”
檀成芳露出来一抹虚伪的笑:“北疆那位世子爷废了,定北军的指望就落在谢临渊身上了,你和谢临渊如今是一体,这其中的厉害你可明白?”
檀淮卿叹口气:“父亲这些想法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你就不怕被陛下察觉,帝王一怒尸骨不存。”
檀成芳冷哼一声:“我们檀家这么多年以来给他们当牛做马还不够吗?给我一个文散官的职位就想把我打发了?”
“难道我们檀家要一辈子都看别人眼色行事?如今我们翻身的机会近在眼前,你不要关键时刻脑子犯糊涂!”
“谢家倒了,只要我们出手够快,哪怕只是分的皮毛也足够了。”
士农工商,他檀成芳虽是商人出身,可年轻的时候也曾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可苍鸿国明文规定,商人及其子孙后代禁止参加科举考试。
若不是当年昭德帝图谋皇位之时他咬咬牙站了队,真金白银的砸下去,檀家即便是有先皇亲笔提匾,一朝天子一朝臣,檀家哪来今日的地位。
只是想要彻底翻身,还差一个合适的跳板,檀家一定要彻底摆脱商人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拥有博弈的资本,即便是成为棋子也要成为让人掂量的棋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帝王不需要张口说话,他檀家就得自己乖乖凑上去,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男人回来。
想用就用,想杀就杀。
这种日子檀成芳受够了。
檀淮卿看着檀成芳情绪激动的样子,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昭德帝的样子,这两个人似乎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神情反应似乎是相似的。
他想起来苍岭鸠说过,昭德帝的身上有何檀成芳一样被人下过春花的味道,谁对昭德帝下手檀淮卿不敢说,但是谁对檀成芳下的这味毒,那就只有崔娘子。
看檀成芳的样子,虽然面上看起来龙精虎壮的,但是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眼部浑浊,脸上的皮肤泛着死气一样的灰白色。
他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帘:“小将军的事情我会看着办,只是父亲新人在侧之余,不要忘记家中还有姨娘等着你,她们也都是你的妻子。”
或许是占了原主这具身体,他面对檀成芳总是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他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檀成芳冷哼一声:“你只要操心好谢临渊的事情就可,其他的事情少管。”
他的这个儿子虽说从前是个纨绔,可是哄着倒也算听话,这些日子瞧着有些长进了,怎么总是喜欢管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事,还无端的生出来了点妇人之仁。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年轻姑娘挑开了珠帘,冲着檀成芳柔柔的笑着:“怎么了,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郎中不是嘱咐过,要你修身养性不要随便发脾气。”
说着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茶递过去,檀成芳十分受用的接过饮下:“不过是和逢川说几句话罢了,你看看你急的。”
樱桃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妾不是怕你跟大少爷吵起来。”
檀淮卿有些不适应这些场面,起身退下离开。
走出宅子檀淮卿心绪有些说不上来的惆怅迷茫,崔娘子和檀成芳就像是一个死结,他即便是有心做些什么却始终无力。
他也想过干脆送走崔娘子,然后在和檀成芳说清楚一切,让他不要追究崔娘子的事,然后好好的解毒养病,余下的日子至少做一个心境清明之人,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赎罪。
只不过他也清楚的明白,他的这些想法过于天真,也过于何不食肉糜。
为夫者,视枕边人如敝履。为妻者,视夫君如猛兽。
未经他人苦,何劝他人善。
檀淮卿看着天上冬日有些惨淡的太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随便吧。
刚一扭头一辆马车失控的冲了过来,檀淮卿吓得脸色发白躲闪不及。
檀十七大喊着:“少爷小心!”
说完不顾一切的拦在檀淮卿身前,眼前马车逼近,檀淮卿连忙抓着檀十七的腰往后撤,两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马蹄高高扬起在紧要关头,御马的人终于控制住了发疯的马匹,马蹄落下的地方离檀十七不过一掌距离。
“公子对不起啊,新套的车架马儿不习惯,有些失控了。”御马的人连忙下来道歉扶起来檀淮卿。
檀淮卿看着这个人,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到了直晃晃的的危险,这根本不是什么失控,马车就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