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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贰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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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鸣枪示警。

远程通讯器没开,飞机上听不见塔台呼叫。有一辆调度车从后头赶来,绕到明楼右舷,车上的人冲他打手势。

其中有个词是“击落”,明楼看清了,他没改主意。

日光隐入云层。

风速表读数上升。

巡航机逆着风,疾驰而去,把跑道一节一节抛在后面。

有经验的地勤都看得出来,滑行距离太短。塔台下了命令,调度车留在跑道上,人员撤离。

呼啸的两翼割着风动地而来,风托起了它。跃入半空的刹那,前轮刀一样划过一辆调度车的车顶,巡航机在距离地面几十米的低空,左右摇晃了几下,终于升空,乘风而去。

有人向塔台报告,低空监测系统受到不明干扰,无法锁定逃机坐标。

三分钟后,跑道清空,两架攻击系导航机起飞。

巡航机穿出云层,天光正好,山川如画。

后方两架导航机追上来,对明楼空中喊话。

他们说,你已违反国家领空安全法、军事刑法在押人员规定,如不立即返航,我将依照紧急反制条例,执行击落处置。

明楼开了远程通讯器,立即传来塔台的连续警告,他没听完。

“去问问上头派来监视我的人,是击落我,还是送我一程。”

阿诚当着汪芙蕖和王天风的面,打开了青瓷的黑匣子。

特飞局指挥室浮着淡淡的烟草味。

王天风在液晶玻璃屏幕前立着,字符一行一行升上去。他卷着明楼提交给军事法庭的事故报告,一下,一下,在另一只手中敲了一会,把它向阿诚点了点,说,测试项目19。

阿诚敲入命令,屏幕上跳出一栏红色警告,数据损坏了。

王天风没有多等,说,出事那一段。

调出来的是坠机时的状态记录、操作记录,还有系统发出的危险警报。

王天风丢下事故报告,打亮了光笔,照在其中一行上。

“测试项目19,是引发坠机的原因,不是引发孤儿院起火的原因,假如没有坠机前这个转向,飞机不会落在那儿。”

“想让驾驶者承担罪责,这个转向必须是故意的,而不是事故报告上主张的什么神经受损,可是,找不到动机,人又没了,死无对证。”

阿诚从终端后抬眼,向这人投了一瞥——王天风看过黎叔的遗物,想来,也看过事件簿里那句“对战演习一定要失败”,这会却说找不到动机。

王天风好像并没有察觉,继续说:“这么呈给军事法庭,就得修复数据,查出测试项目19执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下定论。”

汪芙蕖从沙发里坐起来一点。烟草熄了,他持着烟尾,向烟灰里迟迟地顿了一顿,说:“就让阿诚在这儿修复,你等等。”

王天风回头看了看他,轻描淡写地驳回了:“这是鉴证科的事儿。”

“王检察官应该明白,青瓷不会有问题,也不能有问题。”

测试项目19可能有什么问题,是汪芙蕖想掩盖的。阿诚想。

电话响了。连着三声,汪芙蕖接起来。

“组织联系我了。”是汪曼春。

汪芙蕖不说话。

汪曼春停了几秒说:“让他把密钥交出来。别的事,您就别管了。”

汪芙蕖明白她的意思,想了一想,只说:“安排好,别出乱子。”

“您放心,出了警戒区,自会有人料理。”汪曼春说完,汪芙蕖就挂了电话。

指挥室静了半晌,只有终端的蜂鸣,和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样,”汪芙蕖开口,对王天风说,“你就当不知道那一段数据有问题,让阿诚把测试项目19重写一遍,按驾驶者故意破坏对战演习来写。”

王天风的眼睛仿佛眯了一下,视线没有离开屏幕,脸色和流动的屏光相照着,捉摸不定。“您是说,伪造?”

汪芙蕖笑了一声:“你可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王天风踱到控制台前,笃笃敲了几下台面,阿诚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副唇齿徐徐吐出一句话:“您能保证,他不会说出去?”

“他是这儿的什么来着?”汪芙蕖手指着阿诚,像是努力回想了一会才说,“对了,见习指挥官。要不要说出去,他自己心里有数。”

阿诚转头望了望窗外,正落着细雪。

林参谋按汪芙蕖的意思,到城郊一座小型军用机场接明楼。

雪很大,踩在脚底咯吱作响。

明楼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得很慢,林参谋站住,回身等他。

“家里都好?”明楼问。

“好。”林参谋点了点头,“就是小孩不听话,在学校惹是生非,让老师留下了。”

明楼一笑,很平淡:“人小鬼大。”

林参谋保持着当年行动组副组长的习惯,答了一句:“是。”

两个人上了车。

林参谋发动引擎,忽然又说:“老师还好,骂几句、罚一顿罢了,出了学校还有那些混混等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放在明楼跟前的驾驶台上,“我倒指望老师多留他一会。”

明楼拾过枪,裹进大衣里,没有多问。

车开进雪雾里。

雪一落,阿诚就有那么点预感了。他隐约知道警戒区外等着的是什么。

他没有依着明楼教的方法,把黎叔留的那段影像的秘密揭开。是那个方法——内嵌,提醒了他。

他重写了一块芯片,作为青瓷的密钥交给了汪芙蕖。

芯片中嵌着一道暗门,拿着钥匙的人,能进入一切和青瓷对接过的终端,这样,他们就能知道,汪芙蕖重启青瓷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共同利益者是谁了。

阿诚隐约知道,有个人会来见他,会指给他说,看,沿着这条路就能回去,家还在,大榆树还在。他要把钥匙交给这个人。警戒区外是什么,他都必须去。

记得天是灰的,警戒区很长很静,雪是白的,道边的树是黑的。

阿诚走了一半,远远看见了车。

车从雪雾里开出来,灯很暖。

车窗半敞,阿诚瞥见了枪口,枪口有烟,烟的后头,是明楼。

有什么,在他肋上狠狠推了一把。然后,听见了枪响。

血像颜料一样泼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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