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仔一天之内偷走第十个外卖时,正遇见午休期间学狗叫的菜头。
猫猫无言,唯有苦笑。
“别问,保密,干就完了。”丧彪极其应付地敷衍着任何心存质疑的猫猫:“做了总比不做强。”
“这根本说不通!”
猫猫不满,但猫猫不敢说,于是猫猫开小会。
“彪哥他,脑子坏掉了。”菜头信誓旦旦:“我们在干什么,假装我们是狗,再直接宣布胜利吗?”
“彪老师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曼巴搓着下巴:“这次不说,大约是没有道理了。”
“小道消息,”剑仔神秘兮兮:“那个逮东东祖祖的网兜,又出现了!”
“啊?”
“保真吗?”
“我偷偷嗅过的!错不了!”剑仔拍拍胸脯,又赶紧四处看看:“小心些,东东忙着咬鞋,听见了又要忙着去咬兜了!”
小会并没有讨论出什么替代方案,尽管猫猫各有微词,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做。
缺德事带来的改变很快,猫猫常走的路上,骤然多了不少装着罐罐的铁笼子。
“干什么?”剑仔歪头:“就这,就想关我?”
“可是罐罐真的蛮香的。”菜头咽了咽口水,拦住了跃跃欲试的东东:“彪哥说了,闻也要隔开三个大跳那么远,除了鼠条和鱼鱼,全都不许吃。”
黄昏时,丧彪又增加了一条新的规矩——开始全天战备,猫猫全程上树。伤员和东东去湖心岛待命。
“狗群已经汇合完成了。”丧彪的眼睛里闪着兴奋地光:“最快今晚,最慢明天,就是决战时刻!”
猫猫们也忐忑地激动起来——其实,不用丧彪宣布,猫猫们也隐隐有了预感——深夜的狗群嚎叫,越来越近了。
“不用我当诱饵吗?”玄风晃悠着脑袋,她休养了几天,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狂热地渴望着运动。
“用不着。”丧彪笑得满脸横纹,在夕阳余晖下,明明暗暗,亦正亦邪,乍看之下竟带着些可怖:“诱饵,早就备好了。”
狗群在清晨发动了突袭。
十几只高矮不齐的狗从一齐两侧突进,又在草坪汇合——扑了个空。
“彪哥,不是说好的战斗吗?”剑仔站在最高的树上,伸长脖子向外眺:“怎么又给我们骗湖心岛上了?”
“祖祖领地,寸土不让!”东东急得蹦,被曼巴牢牢捂住嘴巴:“彪哥,你说过的!”
“嘘——”丧彪将耳朵转向狗群的方向:“再等等——”
湖面的微风将各色动静都裹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一股脑灌进了猫猫支棱着的耳朵里:
玻璃叮咚,是饼干掉落在碗上的动静;
铁声嗤啦,是空罐子在地上摩擦的异响;
狗叫频频,是庆祝胜利的欢歌;
“饼干!我几天没吃攒下的饼干!”菜头悲愤地吞了一大口口水:“全都便宜狗了!”
丧彪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只是平静的眯着眼睛:“再等等——”
合页吱呀,连着人被吵醒的怒火;
机括弹响,混着狗惊慌失措的悲鸣。
义愤填膺的猫猫脸上浮上了几丝惊异——湖那边的世界,似乎变成了暗藏危机的巨大陷阱,张着钢筋铁骨的大嘴,等待送到嘴边的倒霉蛋。
呼啦啦,是保卫室的铁门打开又合上;
扑簌簌,是巨大的网兜卷起又展开;
当薄雾割出了网眼的形状,扑棱棱的黑鸟也切开层层树冠,一个接一个带来了战场的消息:
“餐厅笼子已满;”
“宿舍笼子已满;”
“花园笼子已满;”
“狗区笼子已满;”
......
后来,消息变成了网兜战绩,再后来,变成了各大门逃窜数。
等灿烂的朝阳穿过树枝照在丧彪脸上,湖外围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扫尾阶段。
铁头鱼轰隆隆地碾过,狗群的呜咽便混着发动机的轰鸣,驶向猫猫也望不透的远方。
“祖祖,也是这样消失的吗?”
湖心岛弥漫的白雾里,东东的公鸭嗓也混上了腥咸的湿气。
丧彪没有回答,只是朝阳斜照,将他的脸映得一边橙红,一边灰蓝。
终于,丧彪在寂静中开口,杂糅着痛苦和诡异的欣喜:
“我的噩梦,你们如今,也算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