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看什么呢?”一个身材高大身穿蓝色长袍棉服的男子顺着张惜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救助所新招的郎中和陪护,同他们一样都是临时招的,标志就是那套蓝色的衣服,区别于衙门中衙役的黑蓝色。因他们不进入到救助所,所以同里面的人分开吃饭,虽说不进入,但也不能完全避免,只是上面这样说而已。
“没什么。”张惜挪开视线。
“看姑娘不丢人,这两个姑娘看着还行,但不是最好看的,那个好像不在。”大成以为张惜不好意思,大掌拍向他的肩膀让他大胆些,他同衙门中登记的人相识,昨日就了解过这批新来的人。
好看的女子不多,能数的上来的就那么几个,其中就有那三个郎中。虽然大夏官药局在许多年前就放开郎中性别的限制,但女子当郎中的还是少,可这次就招了三个,其中还有个特别好看的。
另一个年纪小的男子因是当地人,知道的多些,提醒道:“哥,那个好看的可是富家小姐,听说脾气大。”
旁边的人听后笑话大成:“好看家里又富的姑娘若脾气再好,那不就是天仙嘛,你能配的上嘛。”
大成傻呵呵咧着嘴笑:“配不上还不能看看,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张惜脸上挂着若有似无得笑容,看着在旁边静静地听他们开玩笑,实则盘算着救济所的药材。这样大的空地,应该能放不少病人,采购的药材应该很多,真是便宜方记。
从方记抄来的单子虽然勉强能找出运送齐鹏那里药材的数量和时间,但因为上面没有齐鹏痕迹,并不能作为他自行采购的证据。
尽管如此,齐鹏都对他围追堵截,可见他日常行事很是谨慎,张惜还得从方记找其他证据。而混进去找目标有些大,只能从救济所这个混乱但与它相关的地方入手。
“大家快点儿吃,一会儿去拉药材。”一个管理他们的衙役走进来打断一室嘻嘻哈哈的聊天氛围。
“好。”所有人明显加快了吃饭速度,眼中有些对新日子的期盼,这里大部分人都靠日常零工才能活,突然封城意味着工作停摆,赋闲在家无所事事让人恐慌,有个地方能让他们忙碌着挣些口粮,虽说少些总归是好的。
在告示的宣传下,许多被诊断为瘟疫的病人可以来到救助所治疗,也是变相隔离防止病情蔓延。
救助所所有同病患接触的人均需要带面巾和手衣、勤洗手,每日喝防护汤药,若发现有感染症状及时报告。
“这个带上好丑啊!”刘云将面巾带上,一块白布遮住她大半张脸。
秦月静静地在一旁整理东西,没有说话。这几日所见所闻,秦月明白这里的人多嘴杂,而她借用别人身份,最好低调,方得安稳。
“这个是防护用的,再丑也得带上。”已经全副武装的楚瑜劝到。
“咱们只是郎中,把个脉,看看病程,又不像陪护需要照顾他们,应该没那么严重。”刘云对着铜镜带上揭下面巾来回对比,还是不带好,可最终还是带上,虽然难看但也不想沾上那些病人的津液。
“哎!”戴上面巾的刘云长长叹一口气,这里环境真差,伙食更差,她爹何时能让她回去啊。
病人陆陆续续来了,进来便登记然后领取日用品,然后被专人引导到他的床位。区别于救助人员所住的小房间,病人通通被安排在一个巨大临时搭建的房子中,按照轻、中、重分成三个区域。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充满整个院子,有些重症的病人甚至被家里人抬进来,同时家里人也走不了一块留下来,让本来就不宽敞的空间更加拥挤。
病人都安排妥当后,所有的救助人员都被安排好负责的病人,一个郎中要每日三次对负责的病人进行把脉,同时记录其病症。
秦月不是很幸运,分到的病人都是重症,比起刘云的轻症患者,她要处理许多突发症状。
一个大爷突然呕吐,呼吸不畅,他儿子立马将木盆拿来接上,那个盆是发来洗脸的:“郎中,你快看看,我爹是不是不行了。”
秦月带着手衣替老人擦干净嘴边的污物,然后观察老人地脉象和脸色,寒气入到肠胃,厥逆上出会出现呕吐,同刚来的脉象比,弱脉和紧脉更加明显,病情正在加重。
秦月拿出针包施针止吐,他儿子很是欣慰:“对亏来到这儿,若在家,郎中哪能这么快来。”
秦月微微笑着,心中无比清楚针灸虽能止吐,但是若寒邪内热散不掉,阳气扶不正,恐怕呕吐还会有。
“啊!”一道女声的叫喊声冲破空气中咳嗽声,引得所有人转头。
秦月在内关穴、足三里穴、中脘穴、胃俞穴位施好针后,转头看向声音发出者——刘云。
“你就不能忍忍,吐到桶里吗?”刘云拿着一块白色的布擦着身上的痰。
“不好意思,桶太远了,嗓子太难受,来不及。”坐在窗边的小女孩儿吸溜鼻涕说着抱歉。
这些轻症病人因为能独立走动,因此没有准备废桶,要去到茅厕那边吐痰。女孩儿一阵咳嗽后,一块痰吐到正在诊脉的刘云身上。
“真是太恶心了。”刘云使劲擦还是有痕迹,忍不住埋怨起来。
小女孩儿羞愧低下头,低声哭起来。
“哭哭,这么喜欢哭,在家待着就行,来这儿干嘛。”刘云大声呵斥小姑娘。
刘云忙了一天,不停地诊脉,记录,病人越来越多,刚看完一圈,又要开始新的一轮。女孩儿的哭声像一颗火星点炸了刘云心中压抑的烦躁。
“你凶她做什么,她来这儿靠的是官家的救助,你是来照顾她的。”
“就是啊,你不想干,有的人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