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娘按照秦月所写的方法吃了几日后,病情便有所减轻,后来慢慢转好,只是小五却越来越寡言。虽然他一向话少,但之前还能同小六说几句,如今却像个哑巴,唯有说道秦郎中时才有些生气,眼中的担心显而易见。
小五娘覆上小五的手,亲切道:“秦姑娘于咱家有恩,日后若再见,咱们一定加倍还上。”
小五耳朵支起,抬眼看向母亲。
小五娘靠近小五一点儿,好让她少费力气说话:“你的心思娘也明白,可你也听到她大哥的话了,他们家同咱们家不配,若她能踏踏实实在咱们这儿,娘姑且让你婶子探探口风,就算他们要多少彩礼,娘也想办法给你凑。
可她和她家人并未有此打算,她于你而言终究只是路人,你也老大不小,我看年前婶子给你介绍的就挺好,白白净净的又听话,身体又好,终究是个能干的可人。你若同意,我便让你婶子给带个话,咱们先订下来。等这场病事结束,咱们就挑个好日子办事。”
“咳咳!”女子大喘几口气,眼前有些晕,力气不支朝后仰去。
小五赶快扶着她躺下:“娘,这些事别说了,等你好了再说,我还小。”
女人则一把抓住他,哽咽道:“儿啊,你姐的婚事一直是我心里一根刺,想起来就难受,她先天有缺,我不能逼她,可你一个勤劳可靠的伙子,一定要取个配得上你的,拖久了,好的都嫁人了,娘可咽不下这口气。”
小五耷拉着脑袋,沉默站在一旁,像冬日中的枯树,看着毫无生机实则尚有一口气。
女子晃着他的手等他表态,许久后小五终于点点头,女子满意地放开手,闭上眼睛休息。
小五拂开门帘走到院子里,迎面碰上小六:“别到处跑,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小六哭地一抽一抽拉住他道:“哥,神医姐姐是不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小五抬头看向外边,用另一只手默默他:“她没走,只是暂时需要去个地方,不久以后就会回来。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同你说一声就走开。”
小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三叔说神医姐姐不会回来啦,咱们这儿太小,配不上她,她以后不会管咱们了。”
小五闭上眼睛,他这些日子听了太多这样的话,一群人对另一个人的揣度可以毫无根据,尽管他同那些人说了许多遍当日情形,可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争辩许久的结果依然无法成真,而他们揣测的结果却成真,它在口耳相传中越来越有道理,他真地都快要信了,可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是假的,只是那种反驳越来越弱:“小六,别想了,到时候不久知道。”
小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下吐了一地。
“小六,怎么了?”
“哥,我浑身发烫。”小六可怜兮兮地对他哥道,眉宇见可见疲惫。
这些日子忙着照顾母亲,都把他忘了,难道他也染上瘟疫,小五摸上小六的脑门,确实很烫。可眼前连个郎中都没有,若小月在就好,可这只是种奢望,小五将小六安置好,就跑出去找三叔。
少年的身影被光线拉长,他现在不求郎中多有名,只要会些就好,或许只是些边角医术,用的药多一些,效果差些,疗程长一些,但只要让他弟弟活着就好。
而秦月就像遥不可及太阳,够不着,最好也不要想,想即是妄,妄则生怨。这种感觉让他不安,让他想退回去。退到舒适地域,那里虽然有许多不完美,可他自在。
秦月吃完饭在院子中走走,抬头看向四周,一片空旷,让她惊讶地是北祈镇居然有这样大的空地。枉费她在这儿待了几个月。
管事的说今日还可回家带些东西,戊时回来后便不准出去,明日会有病人转来。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秦月因太撑打了一个嗝,咀嚼后韭菜的味道随着呼吸跑出。
“真恶心!”旁边一道青翠饱含冒犯的女声令秦月转头,青翠湖绿锦绣棉衣,俏丽的三鬟髻,活灵活现的眉眼,可目光中的厌弃也是显而易见。
“姑娘是在说我吗?”秦月皱眉问道。
姑娘走到秦月面前,虽然比秦月低一些,但气势很足,掐着腰仰起头哼道:“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同你讲,难道同空气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