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真回想了一下,指了指沙发:“她当时就坐在这和谁打电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对面是个男的,李艾见我过来就回房间里了。”曾真停顿了一会补充道:“我也没打算听她对话,可她就小心翼翼的,生怕谁听到了似得,我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想想……”
郁琛愣了愣,能让李艾担心的无非只有陈深深,莫非是陈深深有了消息?那老三现在又在哪,打电话的人是不是老三,郁琛摩擦着手指沉默了会,他转头看向曾真:“你知道老三往哪边去了吗?”
曾真应了一声,他点了点头:“当时我们四个人分开走的,我大概知道方向,你不是去过小诊所吗?往那个方向走,诊所屋后有一条小路……”曾真看着郁琛的脸,隐约觉察到有些问题,他沉声问道:“难道是老三找到了陈深深,所以打电话给了他俩?可警察不也在找陈深深吗?怎么这时候了,他们还没回来?”
郁琛沉默了会,他摇了摇头:“如果陈深深真找到了他们第一时间会回来……”“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先是陈深深消失,后是贺小林,接着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见了……”曾真沉声打断了郁琛,他直勾勾的看向郁琛:“总不可能他们背着我们半夜玩狼人杀吧?”
郁琛被他的话逗得笑了笑,他沉默了会,将李艾说的故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不是……”曾真缓了许久,他像是有些接受不了的叹了口气:“我真没看出来贺小林经历了这些,虽然她平时话不多,但……”曾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倏然变得尤其低哑:“等等,先是贺正风,再是贺小林,然后李艾和老三现在都还没回,晨儿,你说不会是那些人回来报复了吧?”
郁琛轻轻笑了一声:“当年这事不已经被压了下去吗?那三个人既没有绳之于法也没有作出赔偿,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想着报复了?”
曾真愣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总不可能都是巧合吧,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民风淳朴,平时自产自销也没有经济纠纷,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让一大家子绝后呢?”
郁琛沉默着摇了摇头:“先出去看看吧,跟紧我。”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贺家,灵堂前的帐篷不知何时被拆了,光秃秃的水泥地板被月光照的凹凸不平,郁琛回头看了眼阴沉沉的贺家,一楼朝南的房间不知何时亮了灯,被风吹起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人的面部轮廓。
那是贺母的房间,郁琛脚步一顿,他看了眼缩着头的曾真,思索了一番没有出声,没过多久,灯就暗了,仿佛开的那盏灯就像是刻意为了照亮他们前面的路。
郁琛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加快了速度,山里夜晚很冷,地上的树枝被郁琛踩得嘎吱作响,他没来由的想到曾经守山的那几年,那是家中灭门后,郁琛过得最平静的几年,平静的以至于他都快忘了。
两人一路朝南走去,这个村的房子都是自建房,最高的也只有三层,一路看过去整整齐齐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曾真胆子小,一路走来都攥着郁琛的衣角,郁琛看着他胖乎乎的手没来由的想到了岳钦禾,那人也爱跟在他身后,但胆子却很大,尽管走在乡间的夜路上,从容的像是走过很多次一般。
正当郁琛陷入回忆之际,曾真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的声音沙哑而又惊恐,一只颤颤巍巍的指向一处:“晨儿,我怎么感觉那里有人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不远处的田埂上看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郁琛心一顿,转过头看向曾真,沉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曾真闻言瞪大了双眼,他连忙摇了摇头:“你一个人去多危险,我跟你一块去,到时候有危险咱俩就分开跑。”
郁琛没再说些什么,他加快了步伐,屏着呼吸朝那人走去。由于快到了深秋,田中的稻谷基本上已成熟,在月色的照耀下垂在田埂上显出又长又厚重的影子,那人正半蹲在影子中,弓着身躯不知在做些什么。
郁琛一步步朝他靠近,那人像没听到声音般头也不回,他穿着单薄的蓝色工装衣,头发像杂草般凌乱,看上去像是上了年纪,一双手正颤抖着找些什么。郁琛定眼望去,只见那人手里正抓着有些眼熟的发卡,郁琛愣了愣,将发卡从那人手里拿了过来。
“哎……”那人有些诧异的转过了身,他手足无措的伸着手,茫然的看向身后的两人。
曾真见状很快走了过来,他稍稍踮起脚从郁琛的身后看去,看到那人后,曾真沉默了半响,有些低沉地问道:“这不是中巴车上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