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真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以至于惊动了稻田里的各种生物。一时之间皆是抱头鼠窜,在田野间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蹲在田埂上的蓝衣男人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郁琛手中的发卡,宛如杂草般的头发下是一张极其苍老的脸,沟横交错的皱纹像一把把生锈的刀刃,硬生生刻在他的脸侧。
他咧开嘴笑着,嘴里断断续续说着:“把……它……还我。”
郁琛仔细打量着老人,直到看到老人身上显眼的蓝衣时,他愣了许久。
在通往穆晨村的大巴车上,拦着岳钦禾不让离开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郁琛手一顿,他偏过头直直地看向曾真:“你见过他,和谁,是不是……”
“我和你呀,他当时认错人了,非拦着你不让你走呀,怎么?你忘记了?”曾真疑惑的看向郁琛,眼看郁琛还在发呆,曾真抓起他的手腕:“看,抓你的印还没消呢。怎么在这又遇到他了……”
曾真的话还在耳边盘旋着,郁琛的心却沉了下来。他以为曾真想起了些什么,可曾真对岳钦禾的记忆却一直停留在来这个村子前,尽管事情是真的发生过,但也彻彻底底抹去了岳钦禾的痕迹。
“宿主大人,不要让其他因素干扰了你。”
008的机械声即使响起,郁琛看着手腕上的痕迹没有作答,他将视线转移到蓝衣老人身上,一双眼眸又深又沉:“发卡从哪来的?”
蓝衣老人一看见发卡就回了神,他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掌,朝发卡探了探:“有……人,给的。”
“谁?”郁琛伸高了手,追问道。
蓝衣老人摇了摇头,他断断续续的开口回答:“有……人,给的。”
“晨儿,我看他好像有点不太明白,要不我们把他交给警察,这都走了一路了,怎么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见状,曾真慢慢靠近了郁琛,他搓着胳膊,声音放得很轻。
郁琛闻言没有说话,他看着蓝衣老人沉默了数秒,心里那个念头宛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他无视系统发来的警告,沉声问道:“岳钦禾,你认识吗?”
老人挣扎的双手一顿,一双眼倏地看向郁琛,他咧开嘴,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岳钦禾……”
“根儿,根儿……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而又苍老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身前的蓝衣老人闻言立马站起了身,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蹦了起来,奋力的朝光源处招了招手,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姐……姐!”
还没等郁琛作出反应,那束光源越缩越短,耀眼的白炽灯几乎照亮了整个田埂,郁琛半眯着眼看向光源后的人,看到来人那刻,慢慢的睁大了双眼。
“老医生……”
老奶奶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巨大的手电筒歇了力,闪烁的光圈落在不远处的稻草人上,蓝衣老人见状捡起了手电筒,亦步亦趋往老奶奶身后走去,他偏过了头,轻声道:“姐姐。”
老奶奶应了一声,她抬眸看了眼郁琛,又偏过头看了眼曾真,接过手电筒后慢慢调小了光源,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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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儿,我们就这样跟她回去吗?不去找警察了?”曾真与郁琛肩并肩走着,他搓了搓发凉的胳膊,凑近了郁琛的耳畔问道。
“我想知道他那时为什么拦着不让我离开,而且还有手上这个发卡。”郁琛停顿了下,他掏出发卡,晶莹剔透的玻璃珍珠后,凹凸不平的,刻着三个字母。
“贺小林!”
曾真借着月色看清了发卡上的拼音,他难以激动的提高了声音,蓝衣老人闻言回头看了曾真一眼,嘴巴还挂着憨傻的笑容。
曾真见状也连忙对他笑了笑,随后压低了声音:“贺小林为什么会把发卡给他呢,难道是这老头偷走的?”
郁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等会问问。”曾真沉默了一会,朝他点了点头:“行,你去哪我就去哪。”
几人沿着雨后泥泞的道路一直往南走,老奶奶走得很慢,她时不时摸了摸身旁蓝衣老人的头,轻声安慰着。
路过一片荆棘,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大片荒废的田地,月光照在湿润的泥土上,泛起一道道水痕。郁琛顺着水痕望去,视线停在了不远处的山峦上。
“那个山有名字的,叫小林氏。”老奶奶顺着郁琛的视线望去,苍老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我出生那年,起了山火,现在是重建后的模样。”
“小林氏?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像古代,随夫姓的……”曾真有些迟疑的问道。
老奶奶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点了点头:“相传这是许多年前,一位姓林的世子取的这一名字。这位林世子母亲早逝,家里没人管教,老王爷又一心痴于朝政,小世子偷跑了出来,这才流落在此。”
“林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