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延希回家时,向菀已经在卧室里睡着了。
他紧急洗了澡,轻手轻脚走过去。她睡得很安稳,他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床头柜放着一袋牛奶,没有开口,他拿起来,竟然是凉的。路延希顺手把它拿到厨房。
向菀帮他定了他喜欢餐厅的外卖,他吃过后,去书房,想跟父母通个话。
他想起在回来的路上,孙管家告诉他,路总那边动了点手段,稍微软硬兼施地威胁一下郑建军和宋惠两口子,他们就松口了。
毕竟他们还有个儿子,如果不接受他们提出的好处,他们也十分容易毁掉他们儿子的前途。
这家男人虽然又懒又蠢,时不时地犯点小聪明,但宋惠作为前佣人,脑子还算清醒的,女儿还没搞定,路家的能量又是巨大的,她费劲口舌地劝说丈夫同意。
郑建军虽然以一种赌博的方式让路家出点血,但在听说对方要反告他勒索时,也就无奈地妥协了。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除了医药费,他们会通过慈善会给他们捐出十万块钱。而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钱,完全可以抵扣集团要缴纳的税款。
父母以一种几乎毫无损失的代价,让这件事过滑去了。
或者说,没有清晰认知的穷人,很难从富人身上捞到更多好处。
路延希此刻站在书房,点燃一支烟,过了会儿,父亲给他来电。
路总劈头就教训他,“做事太莽撞,顾头不顾尾!”
路延希平静地说:“这是我的事。我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你这样,也会连累到其他人,知道么。”
路延希顿了顿:“这次,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虽然他并没有要求父母出手,但,他们既然做了,路延希也不会矫情到否定他们的一切。
在看守的房间里,他唯一担心向菀,如果父母能解决这件事,他也不想她去跟她继父交涉。
路总冷哼一声,“哦,你打算怎么还?”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不过,”路延希抽了口烟,“这件事背后,你和妈有参与吗?”
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这种事不应该自己查?还需要问我?”
路延希也是有些心乱了,没有套到更多信息,便结束通话。
***
第二天一早,向菀被闹钟叫醒。
昨晚睡得很晚,路延希回来时,她其实是在装睡,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合眼。
因为,脸上的印迹还有点红肿着,路延希很多时候心思又细腻,被他看到,一定又要问很多。
向菀不想说自己家庭的事。
还好路延希为了不打扰她睡眠,会在旁边的房间睡觉。
起床后,向菀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照了下,脸已经消肿,几乎看不到痕迹。
她戴上眼镜,走出卧室时,路延希在开放式厨房,向她招招手。
面前的餐桌上,摆了几样俩人都爱吃的早餐。
“吃完送你上学。”路延希简单说。
向菀懵懵地点头,明明是很平常的早上,只隔了一晚,她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路延希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伸手拉过她,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向菀慢一拍,感到屁股硌硌的,和平时舒服的椅子完全不一样,才小声地啊了声,挣扎着下去。
路延希把她抱得更紧,拿勺子喂她粥,“一大早上不开心,不就是因为我没喂你么。”
他的呼吸很近,温度也很熟悉,轻轻一抬眼,两个人就会对视。
向菀想推开他的心淡了下去,从来没被人这么喂过饭,感觉很羞耻,但她停止了挣扎。
路延希注意到她下颌角有道划痕,眸色一沉,“这是什么?”
向菀怔了下,“不清楚,昨晚睡觉挠的吧。”
路延希想要再细看,她抓住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他也愣了。只觉得女孩子的手软软的。
说不清是谁先向对方靠近,唇与唇接触的瞬间,像是点燃一支蜡烛,火苗倏地亮起小小的一簇,随着微风摇荡,暖暖的热意,化作蜡泪,在心里留下痕迹。
路延希没有太深入这个吻,因为时间快不够了。向菀舔了舔发麻的嘴巴,把早饭草草吃完。
临走时,向菀注意到路延希的手背有几道划痕,浅的已经结痂,但深的还未愈合。
她赶紧去翻医药箱,抓了一把创口贴。
“昨天没有处理伤口吗?”
“你昨晚睡了,我一个人又弄不了。”
向菀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给自己消个毒怎么办不到了?但,她也知道,他是想卖个惨,非要她亲自为他处理伤口。
向菀瞥他一眼,拆开包装,按上去。
路延希嘶了一声,慢慢垂下去,靠在向菀的肩膀,“疼死我了。你要谋杀亲夫啊。”
向菀把他的头往旁边一推,路延希就嗑到柜子上。他嘀嘀咕咕地揉着后脑勺,去楼下开车。
***
学校里。
昨晚的风波,轰轰烈烈地讨论了一个晚上。
但,同学们也只是多看了向菀几眼,没谁去多问。
向菀也懒得去考虑其他人。
下课后,不论是宋惠,还是郑建军,都没有再来学校,可能是和路家达成了什么协议。
秦苏在微信上关心她,她报了平安,说一切都好。
还有偶尔联系的蒋砚,他在图书馆向菀经常坐的位置上找到她。
“还好吗?”
向菀轻松说:“没事,他很快就回家了。也没留案底,以后还能考个编什么的。”
蒋砚怔了下,“我说的是你。”
他才不关心路延希怎样。
“我?我也没事。”
蒋砚坐在她旁边位置,也是无奈了。心里有点想问更多,比如她真就那么喜欢路延希吗,他们真能走到最后吗,但,眼前的女孩子好像已经离他很远,静气地翻着书,明明外表很柔软,眼睛却很坚韧,任何人无权插手她的事。
最终也只是陪在她身边。
蒋砚探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书,惊讶地问:“你和路延希要一起出国了?”
向菀简单说:“不是。”
***
路延希来找向菀时,也看到了蒋砚。
其实工作还有很多,路延希推了一部分,只是远程参与会议,他有种糟糕感觉,不看着向菀,总是会出事。
查过她的课表后,路延希从自己的学院跑来图书馆找她。
向菀看到他,神色如常,“怎么来图书馆了?”
路延希不太喜欢人多的公共场合,总觉得空气浑浊,每天能上课已经是忍耐的极限,更不想到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