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干部式发言……简直让人没眼看。
“扎心了。”
项编脱口而出的这句感慨立刻使得记者们抓住了发挥的点,询问他对谢影的这番见解有何想法。
项编理了理语言:“怪扎心的。不过影子说的没毛病,符夏这个角色最终自杀的确是咎由自取,活该。”
“……”
“……”
记者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标题正乘着花车跳着桑巴舞朝他们奔来:
《文艺小天后竟称自己所饰角色是垃圾?》
《编剧吐槽女主符夏悲惨结局是为活该》
《符夏究竟有多作,竟遭演员编剧集体吐槽?》
……
由项编开了这么个头之后,在接下来的采访中众人都化身为不吐槽会死星人,纷纷开始从各个角度吐槽自己的角色,总之一圈下来就没剩几个正常角色了。
项编:你们真扎劳资心了,麻蛋。
很快,采访结束,进入电影首映环节。
谢影坐在第一排,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影院观看电影,巨幕的效果确实不错,不一会儿影片中的景与人就产生了真实感,仿若发生在眼前。
荧幕中,一支画笔在画纸上轻点、勾勒、重涂,背景音是干净的风声与虫鸣声。不过半分钟,一幅山川远景图跃然于纸上,镜头上移,只见远山如黛,在夕阳下披上了一件亮金色的纱衣,美艳不可方物,让人不自觉屏息凝视。而在下一刻,画架上的那幅画被取下,一阵风拂过,画随着风飘去,与远山渐渐重合。浓郁墨色的行楷在这般背景之下浮现:伏夏。
“今早,又做了个梦,在梦里,我是一颗山巅的石头,有着尖利的棱角。山下万物皆在脚下,只有鸟雀与雨露能接触到我,同我安静地聊天,那是一个辽阔又孤寂的世界。”
柔和明透的旁白伴随着闹铃一同响起,素色窗帘、素色书柜、素色被单,被子下,一颗脑袋缓慢探了出来,不长不短的黑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符夏揉揉惺忪的睡眼后,如咸鱼般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腿下,她伸手按掉闹钟,再一次陷入昏睡。
放映厅里隐约有几声轻笑,这样的谢影实在是没人见过,倒是有几分可爱。
当闹铃再一次响起后,符夏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踏进了浴室,这时镜头转向书柜上的奖牌与奖杯,清一色关于绘画。没过多久,水声停了,符夏顶着张湿漉漉的脸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睡衣也已经换掉了,现在是条素色的及膝连衣裙。
她迅速背上画板,提起书包,朝客厅小跑。客厅桌上摆放着早餐,因为天热所以凉得不快,此时还升腾起些许热气。符夏举起杯子几口喝完一杯豆浆,接着从盘子里挑了个鸡蛋扔进书包了,再捏上一个豆沙包塞嘴里,火急火燎地赶到玄关位置换鞋。
符夏今年高二,由于梦想是考国美,所以趁着暑假报了集训。她的舅舅就是集训的授课老师,画室离她家很近,小跑五六分钟就能到,对她来说,集训似乎更像是普通的美术课。
一踏进画室,室内已经有好些人了,年龄大多和她相仿,与符夏的元气满满相反,她们皆是没睡够的模样,有的眼圈都黑了。符夏能想象她们的辛苦,大老远的从各自的家乡赶来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每日都在作画瓶颈期中挣扎,反反复复,压力不可谓不大。小声地和自己座位旁的发呆妹子打了个招呼,她开始倒水、挤颜料、准备画笔。短暂的闭目思考后,她握起笔在纸上画起来。
是梦中的场景。高山、石头、鸟雀,以及山下迷蒙的一片。
符夏的舅舅曾夸过她,说她心中自有无数世界,所以能提笔即绘,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一张、两张、三张……如同以不同机位不同角度拍摄一般,符夏又画了好几张,甚至尝试以不同绘画方法来作画,素描、油画、工笔、水彩,没有一张毁坏。
邻座的发呆妹子便又在看她绘画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日子过得飞快,符夏参加了艺考,不久,艺考成绩出了,分数极高,加上她文化课基础扎实,只要高考不发生意外,上国美稳稳的。果不其然,高考后的六月下旬,她成了一名国美的准大一新生。
她像块干缩的海绵,总是竭力汲取课堂海洋中的水分,在她身上天赋与努力这两个黄金搭档始终相结合,就像在画室中一样,换了地方她依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绽放着自己的绚烂。
她的作品频繁被各科老师当做示范素材,别说同级生,就连高一两届的都听说过她的名字,被誉为国美的又一颗新星。
毕业季转眼就到,符夏在绘画圈子已声名大噪,画展、比赛、采风,这些几乎填满了她的生活。
“从睡梦中惊醒,梦中的我变成了一颗圆滑的石头,从高崖滚落山谷,再顺着溪流不断往不明的方向滚去,最后跌入一个满是黑水的湖泊,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