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咬牙,体内毒性渐深,眼前一阵眩晕。他强撑着站稳,低声道:“你们……好算计。”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帝王的倔强,“朕若不死,你们休想得逞。”
太后叹息,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皇帝,你已无路可走。安心退位,楚王会记得你的恩德。”她挥手,内侍上前,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
午后,紫宸宫外,宫铃在风中轻响,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宫中传出一道惊天圣旨,震动朝野:圣上因病退位,传位于六岁的楚王李承昊,太后辅政,已故侍郎徐光禄一门忠烈,当朝女状元徐知薇明理,封徐知薇为王师,教导楚王治国之道。
朝堂之上,群臣哗然。礼部尚书张文远颤声道:“陛下春秋正盛,怎会突然退位?”
吏部尚书孔任沉默不语,似在思索这背后的深意。他知道,圣上的“病”,不过是太后的手段,而徐知薇的王师之位,更是木氏的布局。
徐知薇接到圣旨时,正在天香楼的雅间,手握檀木匣,指尖微微一颤。她抬眸,望向窗外的都城,晨光已散,午后的阳光炽烈而刺眼。她低声道:“木夫人……好手段。”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却透着一丝寒意。
谢若兰站在她身旁,眉头紧锁:“徐姑娘,这王师之位,怕是烫手山芋。你若接下,便是与太后绑在了一起。”
徐知薇淡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谢先生,木氏的债,我徐氏也有一份。如今,楚王年幼,太后掌权,我若不接,便是拱手让人。”她起身,裙摆轻晃,宛如一朵盛开的寒梅,“这天下,我要争一争。”
紫宸宫内,太后端坐凤椅,木夫人侍立一旁。殿内的檀香已燃尽,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冷冽的肃杀。太后手指轻抚凤钗,目光投向窗外,声音低沉而悠远:“徐家庶女这丫头,果然没让我失望。”
木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姨娘,徐知薇接下王师之位,便是我们的盟友。她与徐知妤不同,心思缜密,更适合留在都城。”
太后拨动佛珠的手忽然顿住。
四十年前春猎,她随先帝行至北境。暴雪压塌了木氏别院,她在断梁下救出个十岁女童。那孩子生着双漠北人的浅褐色眼睛,脖颈挂着半枚青铜钥匙——朝堂中的老人此时多还记得,二十年后,正是这青铜钥匙成了木玄龄私通蛮族的信物。
"想要活命,就记住今日没见过本宫。"她将钥匙塞回女童染血的衣襟,转身时却被拽住裙角。女童哑着嗓子喊她"姨娘",说娘亲临死前教过:若遇戴翡翠凤钗的贵人,定是救命稻草。
至于木夫人的娘亲,那个来自北蛮的女子,如何得知这贵人的身份?太后活了数十载,见多了怪力乱神,早就不以为然——然而太后却明白,自己婚后多年无子,留一个木氏的钉子以备万一,怕是安度晚年的正路。
后来她才知,这蛮族女子所生的所谓嫡女,母亲死后在木府活得不如马夫。那声"姨娘",是女童能想到最亲近的称呼。
"经历了那对虎狼父子,你这些年倒也活的不错——"太后瞥向木夫人。
木夫人轻笑:"姨娘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指尖划过圣旨金纹,"姨娘本应有子,先帝怕陈氏因此坐大悄然害死,如今您杀他子,您我的大仇得报——两清。"
殿外忽起惊雷,照亮太后眼底寒光。是了,昔日先帝杀了她的亲子,如今她借木夫人之手毒杀先帝之子,不过重演旧局。深宫里的交易,本就不需要血缘。
她起身,步至窗前,目光穿过重重宫墙,落在远方的都城。阳光洒在她紫色的凤袍上,泛起一片金光,宛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