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口无遮拦的对话还在继续,老实说,我已经把这家伙看作是了解老巢一般情况的信息源,并逐步释放诱语“纵容”它口无遮拦的秉性使劲地发挥。哈哈,做一个挑拨离间的蚁我先天不具备与之对应的“道德”和素质,而若当一个让别蚁说真话的撺掇者,老实说,我在这方面的能力还真不含糊。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即,做好事难做不好的事容易。是啊,做好事往往需要实施的过程具备创造和建设的属性,而做不好(包括坏事)的事则只须破坏这一种能力便可。相对于创造和建设,破坏朝着目标实施的成本显然要小得多。正如用积木搭起一座宫殿需要学习、想象和精心动手,其过程既耗时也耗费精力,而若将积木搭起的宫殿破坏掉则只须用手那么轻轻一推,随之,一个积木的“废墟”就展现在眼前。
诱导口无遮拦说对我有用的话得一步一步地来,这是个需要有耐性的斗心眼儿的活。哈哈,个别时候还要装出愚蠢、无知和天真的样子,可谓要想有知必须先得无知。我说:“是能躲过战争杀戮的蚁,就都有促成其生存的原因和理由。像你和我这样的蚁,或者勇敢,或者怯懦,或者是受到了运气的眷顾,总之,我们都从血腥的战争中活了过来。可是我要问,你的活着还算有意义,毕竟你没有空费资源。——噢!哈哈,至于懒蛋那个家伙的活着,我认为就是对我们这个王国的有限资源的无用消耗。”。
“懒蛋可真不是一只没有用的蚁。”。我就知道口无遮拦不会认同我的观点,它接着说:“若是在新巢,它的存在肯定是一道奇怪的风景,但在老巢如此的状况就是正常的。”
“为什么?”。我表现出一副很难理解的样子。
“为什么?”。口无遮拦得意地看着我,这家伙似乎很享受我以探求的目光看它。“哈哈,光明之所以叫做光明,是因为有黑暗的衬托。先进之所以叫做先进,是因为它的背后跟着的是平庸和落后。小勇伙伴,我得说在老巢还存在着跟懒蛋一样的懒蚁,但是,出于维护它的名誉的需要,任何蚁都不能说它也是个懒蛋。哈哈,有的时候歪理邪说,还真能变成实实在在的逻辑。为了让那一只懒蚁看上去不懒,那就得有更懒的蚁作为它的垫背。所以,老巢的权力系统就形成了默契,是有意纵容和维护懒蛋的懒,这样,就造成了如今的懒蛋比过去的同一只蚁竟懒了三倍以上。所以我要说,哈哈,小勇伙伴,懒蛋的懒的行为在老巢这地方属于必须得存在的一种现象。而这种现象一旦消失了,那对老巢的信仰体系将会造成冲击。老实说,这是包括首相大蚁在内的权者,全都不愿看到的情况啊。”
“老巢的事情真复杂。”我挠着头说:“不像新巢的事情,那么简单和纯粹。——你指的‘它’是谁?一定不是一般蚁吧!”
“哈哈,小勇伙伴就是单纯,怎么搞不明白‘它’指的是谁呀!”口无遮拦用自以为聪明的目光瞥着我,“一般蚁哪有什么影响力,只有不一般的蚁才有以不好遮蔽不好的那种必要。哈哈,既然你悟不出来它是谁,那我就告诉你它是谁,它,哈哈,它就是蚁皇陛下呀!哈哈,当今的蚁皇,可是一只跟勤奋不沾边的蚁呀!”
“噢!原来是蚁皇陛下呀!”。其实我的心里早就猜出了‘它’就是蚁皇,可是还装出一副猜不透的样子,这样做就是让口无遮拦更自信地发挥,它好在蚁前(特别是外蚁的面前)表现得无所不知的秉性。“蚁皇陛下是一只懒蚁?这跟我对它的印象可不一样,再说,做蚁皇的唯一职责是产卵,如此,它有那个必要让自己变得勤快起来吗!”
“我可没这么说呀!”。口无遮拦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蕴含着产生后果的可能,随立刻改口又不承它刚刚的言语。“蚁皇陛下伟大、光荣、正确,所以根本就不会懒,它的品性只有勤奋和慈爱。而懒只属于懒蛋那样的蚁,怎么能和高贵的蚁皇联系起来呢!哈哈,不会,根本就不会。在我的眼睛里蚁皇陛下永远都是天底下最勤劳的蚂蚁,懒这个词根本就不配和它联系在一起。如果非要把‘懒’和蚁皇陛下联系在一起,哈哈,那它就借此转贬为褒,而成为一个像太阳一样泛着无限光芒好词了。哈哈,真奇怪,我从来都是把蚁皇陛下当作最最尊贵的蚂蚁看待,谁想让我说它的坏话就是痴心妄想。我永远都是蚁皇陛下名誉的忠实的维护者,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在这样的名头后面加个‘之一’,那都属于对我的这份忠诚的小看呀!”。
口无遮拦说出事实在前,而言语抵赖在后。哈哈,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得到了懒蛋为什么会大摇大摆地懒的真实缘由,所以,也就没必要在口无遮拦说或没说(某种事实)上与之较真儿下去,更何况我还想从它的言语中再套得些其它方面信息的情况。想法决定态度,想要决定行为。哈哈,口无遮拦的做法在我看来并不十分可气,尽管它刚刚的表现具有典型的说了、做了却又肯不承认的严重的无赖品行的倾向。
面对这么一只喜欢谝能的无赖蚁,我得让自己理智和其打交道,如此也就不能寄希望于它的信誉意识会有多么得强。哈哈,换句话说,喜欢吹牛、谝能和说大话的蚁又有几个是讲信誉的,显然,它们这一类蚁信口开河的言语风格已经冲破了思想的信誉意识的束缚,所以,此辈唯有破罐子破摔下去方能得到逞心纵性的满足和快乐。哈哈,说到底,满足是心灵的熊掌,快乐是心灵的甜点嘛!凡是有用的无赖都是可爱的,凡是无用的无赖则都可恶的。口无遮拦对我很有用,所以,在我的眼睛里它即便表现得很无赖,却并不妨碍我的两眼看着它可爱。哈哈,正如榴莲的味道及其难闻,但我却不否认它的果芯是一种美味的事实一样。
“哈哈,好伙伴,你认识滑头吗?”。我故意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口无遮拦,说:“那可是个大蚁物(大人物),一般的小蚁物很难接触到它。哈哈,凡是能跟滑头说上话的,一定都是有一定本事的蚁吧!”
“我认识滑头。”。口无遮拦冲我点了点头,但是紧接着它把话锋一转,又补充说:“可是,滑头不见得认识我,因为它只跟老巢有权力的蚁打交道,像我这样的常年生活在底层的蚁是很难接触到它的。”
“据我所知,滑头那家伙在老巢可谓是手眼通天,什么样的难事它都能将之改造成为容易的事。”。我在毫无依据地夸大滑头的能耐,目的就是引诱口无遮拦对那位水手蚁说三道四,哈哈,一个三缄其口的口无遮拦对我可没有任何的用处。
“滑头的确是一个能办点儿事情的蚁,但是,它毕竟是一只外巢蚁,说它在老巢能手眼通天还是太夸张了。”口无遮拦的话语已经进了我的套路,“滑头的情况一般的蚁不知道,可是我对它却知道个五六七八九而不离十。哈哈,一只外巢蚁能在驻地有什么作为呀,无非就是攀上地头蛇,并利用地头蛇的权力、影响和蚁脉(人脉)资源帮助它做些事情罢了。”
“滑头攀上了哪些老巢的地头蛇?”。我可不想口无遮拦把话题再推到其它的方向,便借着展开的话路强调性地说:“哈哈,我知道滑头跟固化首相的关系挺不错,至于它的其它方面的情况,哈哈,我便全然无知了。”
“滑头跟固化的私交好,关于此,老巢蚁可是全都知道的。”口无遮拦用显示自己无所不知的成就感的眼神瞥着我,“但是,一般蚁可不知道除此之外的滑头那家伙的情况,而我则是一般蚁中极少数对它的非一般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分子。”
看着口无遮拦卖关子的一副装逼样,我心里是一通儿的暗笑,然而,我可不想让自己的时间消耗在和它的无效对话上。索性携着已经摆在眼前的话题,追问道:“滑头有哪些非一般的情况?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将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展示出来,否则,我可能会以为你是在吹牛皮呢!”
“我没有吹牛!”口无遮拦冲我瞪起眼来,“我用我踩在地面上的一个扎扎实实的脚印做保证,滑头的很多很多的非一般情况我都知道。哈哈,比方说,它跟我们的宣传部长装逼是死对头,所以,就撺掇着固化把装逼打发到新巢当蚁质(人质)去了。关于这个信息,你可以去问一问我以外的随便一只老巢蚁,看它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固化让装逼去的新巢,还真不了解原来有滑头在后面蛊惑。”我感叹道:“家贼、外奸是能够把群体引向失败的能量,所以,但愿滑头不是我们这个蚂蚁王国的外奸。不过,滑头还真够鬼的,它竟然插手我们这个蚂蚁王国的内部事务,新巢、老巢的大事小情跟它有一颗土粒的关系吗!多管闲事,多找是非。不久之前,我就对它说过不要掺乎我们王国的事务之类的话,目的就是警告它要注意做事的界限。看来我并没有冤枉滑头,那家伙还真有干涉和它没有利害关系的地域的蚁的事务的臭毛病。不过,现在我可是想明白了怎样做外交工作,跟外面的蚁打交道的方针应该指向哪里。哈哈,我认为搞外交的目的在于窥探驻地的情报,而这就注定了不能用怜悯、同情、慈爱之心对待驻地的蚁,否则,就一定会让自己的行为变得诚实、感性甚至天真、幼稚。老实说,感性和幼稚的脑袋,在跟外部的蚁打交道的时候是捞不到好处的。并且,对于职业外交蚁来说,那样的思想状况还违背自身职责的要求,属于绝对的错误处事方式。哈哈,呆在外面若是把服务本部的事务看得太重,那对搞外交的蚁来说不叫做敬业而是履职的不准确。若是把职业定位在外交事务上,就得有邪门歪道的思想和招惹是非的精神,不然,还不如回到群体中做些尽职于本部的事情。哈哈,若是换位思考,我要是个搞外交的蚁,也一定会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用在观察驻地的蚁情,和搜集驻地情报等方面的事务上。这么一说,滑头在老巢做的事情令我们这个蚂蚁王国的蚁厌恶,却会使它本部的水手蚁们点头称赞。那家伙攀附住了我们的首相,对固化的做事儿已经有了影响力。”
“岂止跟尊敬的固化首相的关系好,滑头还是蚁皇陛下的座上宾呢!”口无遮拦用提示的目光看着我,“除了我们的首相府,皇宫也是滑头常去的地方。可以说,蚁皇陛下对那只外巢蚁话语的信任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强。说实话,蚁皇陛下对固化首相话语的认可程度,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七八十的样子。这说明滑头在蚁皇陛下的眼里,和固化首相的分量是相当的啊!”
“但愿蚁皇陛下是出于外交礼貌,才表现出看重滑头的态度。”。到了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为什么固化要让滑头,也跟在我的后面去皇宫的原因了。但是,口无遮拦可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内心话,我得赶快往皇宫走,绝不能让滑头赶在我的前面到达目的地。从眼前这个家伙的言语工具中套得些重点信息就够了,没有必要和它一直絮絮叨叨下去。基于此,我决定向口无遮拦告辞,带着滑头能帮我说服篡者蚁皇同意向新巢出口蚁卵等目的的底气去,如此,我在老巢为新巢做成一些事情的激情是越来越浓烈了。
我冲口无遮拦笑了笑,说:“伙伴,时间已经不早,我得往皇宫去了。”。
看我要走,口无遮拦的脸上显出舍不得的留恋之情,说道:“小勇伙伴,外交礼貌和看重滑头之间有什么关系,哈哈,这个问题你还没给我讲明白呢!”。
我已经启动了脚步,而求知欲望强烈的滑头则尾随着我走,哈哈,这家伙大有不让头脑把问题搞明白,就绝不罢休的那种决心和意志。我哭笑不得地回头瞥了一眼滑头,说:“礼貌归礼貌,具体的事归具体的事。只要蚁皇陛下在对滑头有提防心就行,因为,那样才不至于我们的事务被它给掌握去了。”。
滑头对我的话应该有所感悟,随导致它追随我的步伐被头脑的思索分去了一部分的身体的能量,继而就被我的步速拉出了一点点的距离。滑头赶快加快步速,把我和它的身体之间拉开的那个缺口又补上。它说道:“哈哈,小勇伙伴,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搞外交就不能对驻地的蚁诚实,否则,以吸取驻地利益为宗旨的外交活动,一定会变成了非理性的谈恋爱。做事情需要理性的方法和感性的激情,而谈恋爱则是只要感性的方法和感性的激情。哈哈,蚁生积累的经验告诉我,凭着感性是做不成事情的,所以,滑头以它职业的理性就不能和新巢、老巢的蚁谈感情。”
“哈哈,你的话受头脑思索的影响说的有些紊乱,但是,基本的逻辑还是说到位了。”这回我并没有回头瞥口无遮拦,“伙伴,赶快回去吧,再说,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起进到皇宫里面吧!”
“小勇伙伴的话,真说到了我的命门上。在老巢这里未经首相大蚁的授权,谁要是私自走到皇宫穴口的近处,那么,把守穴口的兵蚁就有权动用大颚将进犯者给处决掉。”口无遮拦的话说得很认真,“所以,我应该感谢小勇伙伴的提醒,要是不操心,若跟着你一起走到皇宫的门口。哈哈,结果必然是你进去了,而我的脑袋却被强壮的兵蚁给砍断了。”
“既然知道后果,那就应该回头去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我再次扭过头,看着尾随者嘱咐道:“口无遮拦伙伴,来日我们再叙,请赶快回去吧!”
“小勇伙伴是有身份的蚁,”口无遮拦到了这会儿才把它在我面前的自卑心理暴露了出来,“有身份的蚁说话都透着理性和高瞻远瞩,并且也总能把问题朝着周全的方向考虑。好吧小勇伙伴,我得承认,我需要抓紧些时间跟您说些心里话了。”
“心里话?”。我放慢了赶路的脚步,回过头用防范的目光看着口无遮拦,老实说,我可不知道它的心里话里面有没有把我拉近某种阴谋或圈套的内容。
“哈哈,不要误会,我可没有坑害朋友的那种坏心眼儿。”口无遮拦显然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小勇伙伴,我只为自己,而您对我的帮助也仅仅是使用一下您所拥有的关系资源罢了。”
“帮助?”我的口气释放着满满的疑惑。
“哈哈,是这样的,”口无遮拦有些难为情地说:“小勇伙伴,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表现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口无遮拦,我已经明白这家伙肯定是有求于我。我心里暗暗地总结,口无遮拦让我搞明白了三个老巢的事情:第一,我清楚了懒蛋为何能在老巢明目张胆地耍懒;第二,我知道了装逼被固化送到老巢的背后原因;第三,我了解到篡者蚁皇跟滑头之间存在着非常好的私蚁关系。基于它对我头脑的信息体系的以上贡献,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话,我给它提供一些帮助倒也是情理中的事。想到此,我更放慢了些步速,说道:“伙伴,需要帮助你就直说吧,不要再冲我傻呵呵地笑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