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号洞道口老巢方向的五分之四路段,碰到了妙算和家伙率领的出使老巢返程的新巢使团。它们都是两颚空空的状态,这说明蚁皇和老巢的诸权蚁接受了新巢进献过去的那批鱼三宝。哈哈,这样的状况还用目睹来证明吗?就老巢那帮蚁贪得无厌的品性,送它们的东西若是被拒收才属反常呢。
新巢使团去了一百零三只蚁,回来的蚁在数量上还是一百零三只。可是我却没在它们之中看到不笑的身影,而补上不笑的空缺的竟是装逼。不用说了,我看到的情况已经证明猖狂提供的信息的准确性,——不笑的确是被固化扣在了老巢。我最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它从没有给它背后的头脑传递过错误的信息。如此,我到老巢去说服固化,让它放不笑回新巢的理由因信息的确定就更显充分,而不是之前那样总担心猖狂信息的不准确。哈哈,我看到的装逼是一脸的沮丧相,这说明它把到新巢为质当作是件苦差事。被自己的本巢推出去,像罪犯一样生活在另一个巢穴,虽说会受到所在地蚁们好吃好喝的招待,但是,以失去自由为代价的吃喝不愁可真跟幸福扯不上关系。
我消费了些耐心,停步跟装逼交流了一会儿。在交流的过程中装逼简直是牢骚满腹,仅是发泄不满的话就就占据了它言语内容的□□成。哈哈,有牢骚的加入,这家伙的肚子倒是显得更大了。
我简单把自己去老巢的意图和动机向装逼做了说明,出于对自己处境的考虑,它表现出了对我的这次出使老巢充分支持的态度。说到底,我若能把不笑领回新巢,它装逼自然也可以回老巢去了,所以它也是我要做的事情的最直接受益者之一。也许是被我做事的执着感动了,或者更是出于对我能把事情做成的强烈期待,装逼告诉我了一个一般蚁不知道的固化的秘密。装逼说,固化跟水手蚁派驻老巢的那位大使的交往密切,在老巢,滑头是唯一能左右固化的思想的蚁。紧接着,装逼又补充说了些内容也很重要,但其中夹杂不少它的情绪的话语。它说,如今的滑头竟成了首相的私蚁(私人)顾问,老巢的很多决策都有爱多管闲事的可恶的水手蚁的参与和谋划,那家伙简直成了固化最信任的蚁。
以假大空话多著称的装逼,这回竟为我提供了一则绝对有用的信息。我不指望跟那位水手蚁大使建立多么深的交情,但是,它的存在却使我掌握了一个寻求改变固化想法突破口。哈哈,就冲着装逼的这一次难得的坦诚,我也要到老巢去为它的自由努力上一把。当然,这一回到老巢,我也真想去会一会那位滑头大使,看看它到底是一只什么货色的蚁,以及它跟小强、斜嘴、冷血比开有多少不一样的地方。
告别了“陪着”装逼往新巢去妙算、家伙等蚁,我是继续朝着老巢的方向赶路。剩下的路程本就不多了,所以,没用多长时间我就来到了一号洞道的老巢出入口处。在这个地方有一百只武装老巢蚁把关,它们全都颚持长槊,个个是精神抖擞、面貌凶悍、目光灼蚁(目光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支纪律严明、做事认真、气势威严蚁队,可以说,现在的眼见对以前老巢蚁给我留下的印象是颠覆性的。当然,这也说明固化对老巢的治理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并且,它对老巢蚁的改造亦是效果显著的。
关口负责蚁问明了我的身份和来意后,让我原地等待,并告诉我它要赶到首相府去向固化报告,由那个老巢的最高行政长官决定我能否通行。哈哈,眼前的这一百只老巢蚁是在执行公务,而我也有得是耐心等待,所以,我欣然地向那位守关负责蚁展现一副悉听尊便的脸色。
从到达洞道的老巢关口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这一百只守关的老巢蚁。别的蚁不提,仅说一说那只关口负责蚁,我看到,它往首相府赶赴的速度也就比我的新巢伙伴——快腿的速度稍慢,而跟壮年时期的我的步频相当。那只蚁在行进过程中脚步蹬地的力量,甩颚的敏捷,掉头转身的灵巧等能力,都表现得非常棒,这绝对是日常训练积累下的功底在行动上的非自觉流露。行家看的是门道,我得承认,去向固化报告我的到来的那只老巢蚁,展现出了优秀的单兵素质。岂止是这样,令我惊讶的是,另外的九十九只把关的老巢蚁展现出的素质,看上去也不比它们的领头差哪儿去。如此说来,冷血那家伙在老巢呆着的那段时间,可真没保守传授老巢蚁军事技能。就那么一个把关的负责蚁体现在军事素质上的精炼程度,俨然已经超过了一半的新巢蚁,这可是绝对不利于新巢的一种现象。以局部论整体,加之用于观察、思考的时间有限,姑且做个感性判断,我得说现在的老巢蚁军的战斗力肯定已不在新巢之下。基于这样的认识,我觉得就目前两巢的战力来说,新巢选择跟老巢和平相处倒也算是明智,如此一思索,我竟开始在心里暗暗庆幸两巢现阶段的非战争状态应该算是新巢的一个幸福时期。武装水平相当,兵员素质也在伯仲之间,可是,若把综合巢力作为评判指标掺和进来,我想如果发生第三次两巢战争,被恩在地上“摩擦”的是谁还真很难说。如果做个概率性的评判,哈哈,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新巢被老巢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去向固化报告的那只关口负责蚁回来了,哈哈,这一次我发现它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亲切。可以猜测得到,一定是那位作风严谨的老巢首相对这位关口负责蚁说了我的好话,由此,在后者的心目中也就滋生出针对我的动摇它的脸色的严肃性的好感。
“尊敬的小勇阁下,”关口负责蚁来到我的面前,“首相大蚁得知您来到老巢的消息时,它老蚁家的脸上露出平日少见的笑容。这就是说它对您的到来持欢迎的态度,进而就督促我赶快赶回来把通行的授权和决定转达给您。哈哈,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职责就不再是约束您进入老巢的障碍了,也就是说您可以朝着首相府的方向,畅通无阻地倒腾着自己的六条腿前行了。”
“我叫小勇,这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么,你的名字叫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叫礼貌。”。关口负责蚁答道。
“哈哈,好个有礼貌的年轻蚁,仅仅是你的名字就把我阻塞的心情疏通得畅快了起来。”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蚁,“请告诉我,——你们的首相府没有搬家吧?”
“噢!您把话说到了点子上,这还真是个问题。”礼貌耸了耸肩,“原来的那个装饰豪华的首相府是没有搬,可是,现任的首相的办公地点却不在那里。固化首相选择了一个条件非常简陋的中穴作为自己的办公地点,那里离老的并且是装饰豪华的那个首相府有一段的路程,可是不管它是简陋的还是奢华的,我只选择那个首相常呆的地方将之称为是首相府。”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做提示地要我朝首相府的方向走,是让我去接受再教育——在自己的脑子里积累批判王国的那位前首相的素材吗!”我说:“我可不愿进到了一个豪华的巢穴后,看到的竟是靡靡、软软、骚骚、色色的情景,那会让我朴实无华的神经受到极大的刺激的。”
“王国的前首相府,的确是个容易消磨蚁的心智的地方。呵呵,我想这正是生活简朴的固化首相,不把那里作为自己的办公地点的原因。”礼貌微微一笑,“不过不用担心您真的会走到那里去,因为首相大蚁已经指示我要把您引领到它真正的办公地点去。”
“好吧,年轻蚁。”。我点了点,随示意对它头前引路。
我跟在礼貌的后面,以中速朝着固化办公的那个礼貌话语所形容的简陋的中穴走去。这一路先是直行,见到一个路口后左拐,再见到一个路口则右拐,大概走了两千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随就来到了固化的办公场所——王国简陋版的首相府。
首相府的入口处未设卫兵,进入后也没有看到过渡性的厅廊,可谓一进门便来到了室内。置身在首相府里,我的目光是四处扫描并很快测出了它大概的面积,它有三个□□之和的大小,约能容下五十只工蚁并排站立,是个跟大粘不上边儿且又比小大得多的空间。老老实实地说,固化的这个办公场所比之新巢的统领府也要简陋不少,里面的布置陈设跟豪华没有半点的联系,倒是处处都体现着简单实用的风格。主蚁(主人)的卧榻是个长方形的土台子,在它的左右各有三个同样材质、形状的卧榻,而首相府的其它落脚地就都是别无二致的平整的硬土地面。关于物品,我只看到固化的卧榻旁并置放着一把长槊,那是一件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的兵器,剩下的,这个不大的中穴的其它的地方多为空而有序的状况。
“小勇伙伴,请随便选一个卧榻定身,我不想说过多的客套话,总之,欢迎你来到老巢。”。这是固化的言语风格,当然也是它向我发出的话语问候。事实上,在进到首相府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只是它不变的冷漠表情对我目光的吸引力构成抹杀,甚至还不及它置身的空间更能让我感受到趣味,故而,就造成我非礼貌性地将目光投向了它身体四周的空间之上。哈哈,还好有礼貌在固化的身前恭恭敬敬地站着,这才没使它和我置身的这个空间之中彻底没了‘礼貌’。
“我也很高兴来到老巢,并且没有吃首相大蚁的闭门羹。”我选择左一卧榻趴了下来,“固化伙伴身体安好?哈哈,能够看出来你的健康状况没有丝毫的减弱。只是我们谁都无能为力,让自己的面貌跟苍老抗衡。恕我直言,现在的固化和我一样,老年的特征已初显在了你的脸上。”。
固化朝穴口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又将目光投到礼貌的身上。后者立刻领会了首相的意图,转身朝我恭敬地点了点头,继而迈开步子便走出了首相府。
礼貌一走,固化的目光就又投射到了我的身上。说道:“小勇伙伴,我们把话题直接挑开,你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你不想让不笑呆在老巢,并且也不欢迎装逼去新巢;第二,你是来巩固妙算它们跟老巢的谈判成果,想让两巢间的贸易朝更深、更广的方向扩展。”。
小时候的固化还能让自己的言语夹杂些风趣,甚至也像绝大多数的小伙伴一样说话带把儿,可是一到了成年乃至准老年的现阶段,它的话语便只剩下了实用主义一种风格。如今,固化的言语风格已经固化,不喜欢让自己的话绕着弯子向外传递,而这俨然成为了它说话的习惯。
一说到风格,我倒认为它和气质一样,是一种初生至老都不会改变的情绪状态。固化既已养成的话语风格是有效率的,开门见山、直来直去,让主题裸奔在对话者之间,而不给虚伪、絮叨、废话连篇,以及没用的官话、套话留下半点发挥的余地。这是由理性支配的说话,对处于会谈中的两方来说,我认为是更有利于被动的一方的。需要承认,此刻我就是有求于固化,而它上述的话语也正点出了我的所求。
“难道两巢间的贸易做深、做大不是件好事吗?”我目光平静地看着固化,“不笑不能在老巢呆着,因为新巢需要它。”
“我的确要留不笑在老巢,但是,意志更坚定地要把它留在新巢的是蚁皇陛下。”固化以比我现在的目光更平静的眼神盯着我,“不笑那家伙让我看着非常不顺眼,对于它,我宁愿杀之也不愿老巢白白地养着它。所以,我赞成蚁皇陛下的意见,同意它留在的老巢的目的就是让干掉它的可能性近距离地存在。”
“不笑现在哪里?”我问:“你能让我见见它吗?”
“这不是问题。”固化说:“如果你有到皇宫觐见蚁皇的打算,那么,在外宫殿的一个套间□□里你就能看到不笑。老巢没有亏待它,那家伙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不笑呆在那里干什么?”我继续问:“蚁皇陛下把它留在自己的附近的意图,我实在是弄不明白。”
“蚁皇陛下希望把它留作新巢驻老巢的常设代表,那样两巢间的互信关系才能朝着牢固的方向发展。”
“让装逼去新巢做常驻代表,哈哈,蚁皇陛下倒能对等考虑问题。”
“在和平时代装逼和不笑是沟通老巢、新巢关系的联络员,而一旦发生战争,那两个倒霉的家伙就将是各方用于宣战的祭物。”固化继续以固化的方式对我说:“坦诚地说,装逼之于老巢没有不笑之于新巢重要,但是,现在的不笑在新巢早已经成了个闲蚁,以此衡量,老巢把装逼送到新巢也并不算是沾便宜。”
“装逼的饭量顶三个不笑,而不笑的饭量又顶三个普通蚁。所以,我怀疑老巢是想利用装逼的胃口,去一点一点地消耗新巢的粮食。装逼要是长生不老的话,迟早有一天它会把新巢吃到粮尽食绝的那种地步。”。我半开玩笑地看着固化,“你们选择个饭量大的去新巢,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新巢吃亏的局面。——为什么不换一个饭量小的老巢蚁去新潮呢?”
“装逼的那个贪吃无厌的胃口,的确是它所在巢穴的一项值得一提的经济负担。”。固化并不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更不觉得我说的话可笑,而是继续以一张严重缺乏生动的脸对着我。“可是,在老巢这个地方,除了蚁皇陛下和我之外也就属它最有威望,也就是说,胃口小和胃口一般的蚁缺乏的正是胃口大的蚁所拥有的。基于以上的考虑,派装逼去新巢做常驻代表,充分体现出我们对你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