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很静,本想破门而入,却没想到剑柄轻轻一推门掉到了地上。
江幸沉下眉,俊秀的少年面容越发显得沉静,提剑走过蜿蜒的青石路却没有见到一个下人。
再路过一个亭台转角时,一大团绣球花后面露出来一个粉色的衣角。
“这里发生了什么?”
几人掠过花丛,纷纷扬扬的落叶落花之间躲着一个颤颤发抖的女子。
丫头抱着头,倏然听到上面的声音震颤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低着头哭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朱家出事了。”
“还有人活着么?”
江幸蹲下身,试探着和丫头平视,“别怕,我不是来杀人的。你家老爷在哪儿?”
好听沉稳的声音让丫头微微抬起了头,她不认识江幸,没见过身前的这些人,但他们好像并不想杀她。
她抬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在,在书房。”
“多谢。”
再往东边去,倒是能看到人影了,只不过是尸体。
地上都是血和死人,相同的淡蓝色的衣袍都被浸透,渗入青石板中,留下深色的印记。
东方镜捂着鼻子跳脚,“哇,怎么死了这么多人!这都是谁啊?”
“是云家分支,武贡府上的人,昨天来的那些修士。”季倏然道。眼前的场景熟悉,让她想到了那天晚上树林中惨烈的搏杀。
季倏然:“被‘天印’控制,灵力暴涨,一旦神志也出了问题,就是这样的结果。”
“没想到他们也会被自己所害,以这样的方式给云家清理门户。”
东方镜:“那咋了?就让他们这样死了还便宜他们了呢!自己搞得这种邪术,把自己烧死是他们活该,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谁来赔?”
“是,还不够。”季倏然明白,沉声说。
“错了,自古以来,坏人哪儿有这么容易被自己反噬?反派又不蠢。”江幸忽然道。
东方镜:“啊?什么意思?”
“魔修说这些人抓妖抓魔就是为了供养这东西,武贡府上还有很多用着这东西的修士,他们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家的东西所害?”
江幸往前走,一具具尸体横陈在他脚下,“而且你们看他们的表情,惊愕,讶异,甚至来不及恐惧,或者愤怒,他们就已经死了。”
“一击毙命。”
俯下身,死掉的修士胸口处似乎还有杀人者霸道纯粹的灵力,一击就能让这些实力不俗的弟子来不及呼救而亡。
“剩下的人想跑,但来不及,所以才会摔成前面那种姿势。”
季倏然也走上前去,果然他们身上并没有激烈打斗过的痕迹,强横的灵力和利刃直接从他们的胸膛或者脖颈穿过,利落而残忍地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大乘期,以上。”季倏然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江幸,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继续看看有没有人活着吧。”
越是逼近书房,血腥味道更加浓重,里面的味道散不出去,铁锈味令人作呕。
“这、这个是谁?死的好惨!”东方镜大叫一声跑开,只见一个修士半个身子都被深深怼在木柱中,睁着眼睛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东方镜:“这可不是一击毙命吧!这给掐的多少带点深仇大恨了!”
是昨天为首的弟子,也是将脏水泼给魔修的那个人。
他的脖子上带着深紫色的掐痕,不难想象来杀人者是如何将人掐着提起,恶狠狠地怼在柱子上,直到将人折磨至死。
修士的双眼爆凸着,红色的血包裹眼球,嘴巴也大张,对氧气的渴求让他死状更加狰狞,咽喉哽咽,江幸忽然想吐。
“呕——”
脖颈被掐住,上嗓的软肉被抵住,发不出声音,憋滞之感让他的眼睛也布满血丝,弯腰张着嘴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江仙师!”东方镜见状赶紧来扶他,着急扒拉他的手,“手快松开!呼吸!呼吸!”
“嗬……咳咳!”
东方镜用手去拽江幸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用力抠,“快松开,松开!你怎么了!”
江幸只是忽然喉咙发紧,眩晕的感觉将他笼罩,所以要用手去保护自己的颈部。
季倏然也不知为何江幸突声变故,“我现在去找柳阁主!”
“来不及啊!”东方镜大叫,但这时忽然江幸手上的力气小了,终于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紧紧拉着不让他再动作,“仙师,你到底怎么了!”
“咳咳!”江幸缓神。刚才见到那一幕忽然感觉很窒息恶心,只感觉有什么场面就要呼之欲出,但头脑失氧又让他的眼前全都是黑色。
“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是恶心,但……”东方镜欲言又止,他就这弯腰的神情观察江幸的状态,季倏然也过来,“还好么?”
江幸摇头,也正是这摇晃间余光忽然瞟到了一个哆嗦的身子。
擦擦什么都没吐出来的唇角,江幸道,“还有更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