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镜喊完才发现气氛的严肃,颤巍巍重复:“你们……这是,干嘛呢……”
江幸手上的血滴落到地板上,东方镜眼白一翻,软软靠在门边:“……见血了,见血了。”
不过,东方镜这一捣乱,反而把僵硬的气氛破开了口子。柳生稍微一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季倏然一向提防他们这一人一魔,村中闹鬼,她自然第一时间来看看他们两个还在不在。裴寒应该是拦着她不然不让她进来才发生了冲突。
柳生叹了一口气:“季姑娘,在下近来身体不好半夜睡得沉,所以才没听到外面的动静,裴寒确实比较拧,但也都是因为我。如今我们两个都在你面前,闹鬼的事与我们无关,只是现场去的越早线索越多,你们快去吧。”
季倏然眼眸微动不知有没有信。
江幸从东方镜说的一堆话中刨出信息:“你说云家的修士已经到了?”不是说明天才到?
听到此话季倏然才有了些反应:“我告诉他们加急,应该是今天下午传信后立刻就动身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去到现场,江幸:“既然武贡府的人已经到了,季姑娘,我们也快动身吧?”
“我们两个还算‘嫌疑犯’,就继续待在这里吧。”柳阁主出声。
闻言,季倏然脚步顿住了:“我还是不放心。魔族用魔气就能操控人心令人入魔,即使你们在这里也不能证明清白。跟我去现场让云家的人照顾你们一会,如何?”
“阁主他现在不能动。”叶竹心是跟在东方镜身后来的,见江幸的手有温茗照顾就跑到了柳生的身旁:“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脉象很差,也很弱,刚刚应该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现在最好继续休息。”
听到叶竹心的话,裴寒心中怒气更甚,丝丝缕缕的魔气从他肩膀的伤口溢出,很快就霸道的充满整个屋子压得其他人喘不过气。
眼看气氛再次失控,江幸捏了下温茗的手掌:“拦一下,快拦一下。”
温茗调转清心的方向,高悬于房顶,清越的剑铭缠绕至纯的灵气,将魔气一寸寸压下去。
江幸:“这位是流云山一峰的老师,也是夙风仙尊的好友,”他把温茗的名号搬出来,“你应该能信得过他,并且,在场只有他能压住裴寒。”
“让他在这里盯着柳阁主和裴寒,我们去现场,可以么?”江幸皱着眉头:“事不宜迟,我们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季倏然也知道,心中也并非不着急,但又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并且此刻云家武贡府上的人已经在控场,她便想多问几句。
看了一眼高悬于众人头顶的仙剑,季倏然终于收起武器转身。
“走。”
不知为何,“闹鬼”的房子燃起了火,胆大的村民围在外圈,里面是服制统一的云家修士,再里面是一个半躺在地上的女子,肩膀和腰部都流着血,被两个医修扶着。
“怎么回事?”季倏然拿着令牌过去问。修士认出这是望风镇云家的统领,恭敬地让出一条路,“这女人的丈夫半夜中邪,力气打了十数倍,发狂掐死了自己两个襁褓中的孩子,母亲为了护着孩子被砍了几刀。”
江幸看着地上的女人问:“她现在怎么样?”
武贡府的修士不认识他,得到季倏然的点头之后才如实开口:“只是个普通女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些修士是半夜到的留村,刚好听到女人叫喊,才救了她半条命。
“那个男人呢?”
“救人的时候被我们杀了。”
“尸体呢?”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江幸的心沉了下去,看向修士的目光也多了怀疑。
“在那边。”修士却指了一个位置,只见不远处的阴影中,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叶竹心冲江幸点点头,去查探情况了。
季倏然也有些疑惑:“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修士:“我们来得及时,除了发狂的男人之外,房间中似乎还有别人,估计是见我们拔剑匆匆逃走碰倒了烛台。”
修士苦恼地摇摇头,十分自责:“只怪我们修为不济,竟没有看清是人是鬼。”
“是魔!”
是叶竹心那边发出的声音,江幸等人走过去,叶竹心道:“尸体上有魔气残留,应该是魔气冲击心脉才让他失智发狂。”
“对,是魔修!”修士砸了一下手:“只有魔修才能让人失智,让人得到怪异的力量!就是魔修!可他会跑去哪儿呢?”
忽然,燃烧的火堆中传出声音,蓄满水的水瓮忽然炸裂开,蹦出一个湿淋淋的鬼影!
“是他!他没有逃!只是为了烧毁证据,制造他已经逃走的假象!”
“可没想到我们一直在这里不走,他实在无法继续藏身了?”江幸半是推断半是怀疑的说出后面的话,那修士就已经一拍手咬定:“对对!就是这样!”
等不及其他人反应,魔修已经冲天而起,扔下一道强横的魔气便朝着出村的方向逃去!
江幸抽出铁剑将周围的魔气挡住,为叶竹心留下一个防御用的灵气罩,季倏然已经断然追去:“给我追!”
这里云家的修士纷纷称是,在周围百姓的惊叹中御剑朝茫茫夜色中飞去。
江幸是元婴期,但季倏然已经到了化神,所以当江幸追上时,季倏然已经将魔修踩在了脚下,骨扇散开了,一根根对着他的头和脖颈。
“说,你是怎么控制人的,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魔修看起来已经和季倏然鏖战了一番,身上的有些部位还流着血和魔气,只是死死咬着牙,什么都不肯说。
一截扇骨没入他的皮肉,此刻的季倏然不是擂台上冷峻出尘的女公子,也不是方才疑心四起咄咄逼人的寒剑,而是像鬼一样,嘴角带血,眼睛都发红了。
若有不清楚的,还以为季倏然是魔修,而非地上的人。
扇骨如钉子一样钉进去,摩擦过骨头发出“咯咯”响声,江幸想让季倏然冷静,但又没有立场,从同门相杀血流成河的那个夜晚起,季倏然就已经在压抑着自己了。
“你说不说?!”季倏然一边威胁,一边又落下一根扇骨,可魔修还是紧紧闭着嘴巴,神色痛苦什么都不肯说。
魔修痛到视线游移,直到晃到了皱着眉头的江幸身上。他开始发出剧烈的呜呜声,扇骨刺入,已经非人所能承受之痛。
那双眼睛除了痛苦,似乎还有别的……如同一出剧本流畅的完美戏剧,此刻终于在这个演员的脸上露出了破绽。
“季姑娘!停手——”
“在场的就他一个魔修,还遮遮掩掩,必然是他在到捣鬼,季统领,他不说就继续打!反正是魔修,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