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看着江幸神神秘秘狡黠的样子,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举着茶杯微微走神。忽然,一道灵力再次进入这间小小的内室,温茗的脑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下意识挡在了江幸的面前。
灵力扫过,无视发生。
是去而复返的云鸢儿,她看见两个马上就要抱在一起的人,终于舒缓了一些方才心里的不适。江幸声音有些低:“小师姐?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云鸢儿扯着鞭子,也就是刚刚带动灵气的东西。当时这鞭子直接路过江幸和温茗拐了个弯,所以温茗即使快速挡在了江幸面前也是抓了个空,此刻鞭子尾部抓着一个精致的檀木香盒。
“这是我以前拉下的东西,”
这是她专门为自己和云哥哥过节准备的东西。
“我来拿走不行吗?”
就不想便宜你们。
云鸢儿说完也不听江幸和温茗反应,仰着脖子扭头就走,害怕江幸再说出什么茶言茶语似的,可又忽然经过这么一遭,事实上江幸已经没有刚刚演戏的心情了。
如果云鸢儿不赶快离开,江幸也不知道自己会说些什么更过分的话。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让蠢蠢欲动的一丝魔气在体内又活跃了起来,温茗的呼吸轻轻打在他面前的额头上,让血液鼓动地更快。
“没了主心骨,一千年前的各个有势力的家族逐渐分崩离析,瀛云洲的妖魔霍乱更多更剧烈,特别是没了栖云君一家的流云山一带,在妖惑之下逐渐民不聊生。”
台下,关于栖云君开山立派的故事还在继续,一个教他云靴手拿神剑的神君装扮的人站到了台子上。
“为了保护流云山的百姓,也为了让流云剑传承下去,栖云君先是一剑削平了最近的山头挡在了整个山脉和村镇中间,又独自上山杀了七天七夜,直到站在最高的山顶上,栖云君封印的极寒之地的妖惑之源,才让阳光重新着在我们的土地上!”
神君挥舞宝剑,击退了一个个描红戴绿的妖兽,扮演普通平民的百姓躲在他的身后。
说书先生情绪激动道:“望风镇之所有比其他地势要高,因为我们就站在栖云君削下来的山头上!因也是因为栖云君,我们才能一直得到流云山弟子们的帮助……”
随着台上演员和说书先生的配合,人们的掌声欢呼一阵高过一阵,有人发现人群中穿着流云山弟子服的身影,还共同将他高高抛起。
但温茗没有仔细听这些,这样的故事他已经听了太多年,很多遍,他只是就着刚才的姿势问江幸:“没事吧?”
明明没有危险近身,温茗还是会谨慎地问一下,查看一番,这是最近温茗的常态,精神的一端总系在江幸身上,十分紧绷。
“最近你很不对劲,这么关注我?”江幸看到了台下的演出,血液在神剑挥舞的节奏中发热。
“这有什么不对?”温茗不明所以。
江幸就着刚才的姿势凑近:“不对,当然不对。你为什么不管林子笙?不管小叶?偏偏粘着我?老师?”
温茗听到他喊“老师”,手中汗都要出来了,被紧紧攥住。他现在名义上是江幸等人的教习老师,但江幸之前没有这样叫过,眼前人的面容角色的颠倒,让他浑身不适,心脏又在剧烈地跳。
江幸每说一句话,血液就会一步步沸腾,甚至将温茗推到了他原来的椅子上,温茗的手撞在桌子上颤抖一下,温热的茶杯倾倒,四溢的茶香瞬间濡湿了两人相接的衣袖。
江幸甚至快要跨坐在温茗的身上,手指捏着温茗的下巴让他的头抬起,直直的对上温茗的眼睛——
对昨天的失败耿耿于怀的不止温茗一个人,每当温茗提起一次,那种无法证明自己的挫败感,笼罩在温茗身上另一个人色彩的压迫感,就会让他十分窒息。
他用拇指去擦温茗的眼睛,看着温茗有些错愕的眼珠中黑色的属于自己的剪影,又凑近问他:“喜欢救人?圣父病?谁教你的?”
温茗的嘴唇轻轻张合,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一时没听懂江幸在说什么,又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眼前的年轻的面孔甚至在幻影中和记忆中的青年融合了。
他听不明白也不回答,于是江幸就更凑近他,鼻尖抵住他的鼻梁,黑沉的眼睛和他眼中的自己对视似的笑着逼问:“还是说,你喜欢我?”
温茗想要偏过头去,但整个身体都被江幸控制在了椅子上,下巴也被死死扣住,他无奈道:“不,你先下来,我……”
江幸不下去,不知道那缕魔气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他浑身发热甚至耳朵能够听到脖颈中血液流动的呼呼生,以及青筋跳动的节奏,有一种喝醉了的眩晕感。
“回答我。”
温茗眼神躲闪了片刻,轻飘飘的转回视线和他对视,瞳孔飘忽像一朵不定的云。他想起刚刚江幸狡黠的表演,又想起昨天满身是血的狼狈,暗淡无光的天阴烛,现在他又和师尊融合在一起了。
他被推到,眼前炸开烟花似的眩晕,只想顺势将眼前的人紧紧抓住,他的嘴唇张合:“不是,我保护你是因为我的道侣,也就是……唔!”
——江幸捂住了他的嘴。
体内的灵气和血液沸腾着,江幸的眼前也是各种各样斑斓的色彩,但不是现实的光晕,而是那日在问心境中见到的那样,染在灵魂上的颜色似的,但是这些色彩没有挡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的沉。
他伏在温茗的颈边耳语道:“道侣?”
没有道侣契,甚至都早已没了姓名,天阴烛已经暗了,甚至温茗自己都清楚是在追一个无望的结果。
“不是已经死了吗?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