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是已经死了吗?
消散的身影,熄灭的命烛,温茗的嘴唇在江幸的掌心下张合,感受到憋闷窒息的热意:“你,什么时候……”
不过片刻,他又自嘲似的笑了两声。那天攻击三尾狐妖后,他是不是会想起一些片段,大多都是晚上,他一个人痛苦的自言自语……
想必那不是梦,也不是自言自语。
“那些……不是梦,你看到天阴烛了。”
江幸太聪明了,他用那把师尊送他的清心剑去试探,不与他明说,而是趁机窥探,他细细想来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江幸说了什么,江幸又知道多少。
江幸从他的颈侧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是,我都知道了,他死了,已经死了很久,是你一直在执迷不悟。”
温茗瞳孔骤缩,抓住他抵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皱眉问:“阿幸,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你道侣当初有多么爱你,是如何如何保护你,如何如何袒护你——
江幸没有说,他的手在温茗手掌的控制下挣脱不出,沸腾的血液和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的东西,伴随着温茗曾讲述的碎片式的回往上涌,让他眼下慢慢红了起来。
他语气带着笃定和讽刺的意味:“知道什么?你的道侣总是拼死保护、爱护你?呵呵,我不是你,也不是他,我不知道。”
“但你也忘得差不多了,不是吗?”
“你追的是一个影子。你将这个影子定义为爱情,你一次次置自己的性命不顾救别人,就是为了变成他吗?”
温茗的眉头皱了起来,瞳孔里逐渐渲染了迷茫和不解。
江幸还想继续说,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自私孤独伪善,所以当有人真心对他的时候,他忍不住觊觎,忍不住触碰,但这些又是别人教会他的,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在其他人身上学会了爱,然后在自己都不明白的情况下,擅自将其毫不保留的施舍给他人。
太坏了。
江幸趁他刚刚走神重新夺回了控制权,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抵在温茗的唇上:“说,你现在看的人,是谁?”
温茗双眼朦胧恍惚,他隐约感觉江幸似乎搞错了什么。他看着面前人,五百年前的记忆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人影似近似远。
江幸说的没错,五百年来,他的记忆甚至身体都在渐渐磨损,在极寒峰顶师尊殿前的每一个晚上,剩下的躯壳也慢慢变空变凉,但江幸也说得不对,他心中的东西一只没有变,即使有一天他死了,也是为他而死。
江幸却仿佛将他看穿了,看到了死亡两个字,忽然温柔下来,“别死。”
温茗不知道,在江幸的视线中,他的瞳孔微微颤抖,哀伤、困惑、不解,但依旧如潮水一般潮湿柔和,一如初见。
他心脏重重的跳了起来,放在唇上的手指绕到身侧,另一只手不容拒绝的覆盖住潮湿而复杂的眼睛,略一低头就碰到了那双形状好看的淡色的唇。
“不说话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忘记一个人不会让你怎么样,背影走远了,就让他走好了。”
扑棱——
交错的呼吸间,一只好看的尾巴和翅膀染着青灰色的鸟从余光飞出,不知道它是从江幸身上哪里变出来了的,翅膀抖动间的最细小的羽绒落下来,掉在两人的头上。
“看,它也活着。”
说完这句话,江幸便吻上了眼前的唇,两片唇相贴的瞬间,彼此的心中都是一颤,温茗下意识扶住怀中人压过来的腰,覆盖住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整个人却绷紧了,唇角也抿成一条直线。
江幸感觉到了,他轻轻分开一瞬,紧接着又吻在了他的唇角,闭着眼睛用牙齿轻咬他的下唇,舌尖从唇角向里轻轻划过。他没有尝试过接吻,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哄他开口。
温茗的唇是温凉的,软软的,贴在一起时能隐隐感觉到刚刚入口绿茶的有些涩的香气,让刚刚沸腾的血液都稍微平息下来,他轻轻啃咬了一会,温茗开始推他,扶在腰间的手下滑后向后用力,本来叠在一起的手也开始被往下扯,江幸不肯,一只腿强势抵到了凳子中央,进一步压住他不让他反抗。
“唔……”争执间,隔着唇瓣的牙齿重重磕碰,温茗的嘴角被咬出了一个小口子,艳红的血马上晕满了淡红色的唇,江幸起身离开他,眉眼压低,血液中的热意再次涌上。
江幸只觉得心中酸涩不愉,却不知自己在温茗眼中是什么样的表情。没有各种各样的伪装,没有或虚伪或狡黠的笑意,他的嘴角沾上了血,压低的眉梢之下是一双浓黑的,满是不甘酸涩痛苦的眼。
他一瞬间怔住了,心脏被一根银针刺入。
琼丝雀在室内飞来飞去,不时撞到东西发出凌乱的、咚咚的响声,而后终于找到窗户,在终于开始的烟花中飞了出去。
“这是,你想要的吗?”温茗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是能让你快乐的吗?”
江幸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点涩,似乎是锈住了,被滚烫的血液腐蚀了,只能凑近身边用气声耳语,他的手又抽不出了,所以只能再次俯下身,用自己的脸颊贴住温茗的,回答。
“和我试试吧。”
温茗贴着他侧过脸,“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脸颊摩擦,刚刚还贴在一起的唇再次贴在一起,只是这次刚刚拒绝触碰的一方主动张开了怀抱,将另一片唇主动含住,江幸不由自主侧过脸,终于相互连接在一起。
温茗的吻不像江幸那样毫无章法,总是温柔的,在江幸冲动难捱时后撤,在江幸喘不过气时拉开少许距离让他喘息,然后再轻柔地包裹住他的一切,不过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中,他也难免失去克制,不知身在何处,理智崩断似的狠狠裹掠过他的唇舌。
很快两人的位置渐渐颠倒,手臂下移,方向调转,江幸的腰碰到身后的茶桌。上面还有刚刚倾倒的水迹,将他的腰带渐渐浸湿一片,江幸一只手抽出伏在后面支撑,唇也稍微分开一刻头像后仰,失身的喘息,眼前渐渐有了明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