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头紧锁,不回答,只是一味地盯着窗外。
“小二,一壶武夷岩茶,配上两个葱香烧饼,再抄个鸡蛋。”萧照不慌不忙说出了口令。
桌对面那人惊愕,忙接道:“这是茶馆,只喝茶,要吃烧饼,还请移步到西街王麻子那。”
“我刚从西街赶来。别说王麻子,就连只耗子也没见着。”
“呦,记错了,西街没人,吃食都在南街巷里。”
两人对完暗号,萧照忍不住问:“这整座茶馆里的人都是府里派出的暗探吧。”
“统领连这个也告诉您啦?”男子一脸诧异。
萧照心中有些无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委婉,“猜的,萧某私以为,除了府里的人,没人会再踏进这家茶馆。”
“萧兄弟眼光毒辣,确实,这座茶馆便是东宫的暗桩。”
“兄弟,恕萧某直言,交班后您快去换身衣服,洗个澡,顺便把鞋袜给扔了。”
那男子闻言赶紧嗅嗅衣服,闻闻胳肢窝,又低头将靴子脱了看看。紧接着一脸茫然:“不臭啊,一点都不臭。去年成亲的时候刚洗的澡。”
抛开周遭的一股“死耗子气”不说,最令人称奇的是,那只刚脱下的步袜居然能独自“站立”在地上,无需支撑。一时间,茶馆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再吸一口气进去。
萧照:???
难怪这年头暗探那么好抓,原来他们是不洗澡的啊!!!
“府里问近日蒋府可有什么要紧事。”
“李娴这边并无异常,依旧整日深居简出,相夫教子。”
“可盯仔细了?”
“仔细着呢!兄弟们整日睁眼闭眼除了吃饭上茅房,都在这盯着呢。”
萧照点点头,两人开始交代具体事宜,完成交班。
萧照接管茶馆的第一件事便是带领众人撤出茶馆。
“我等潜伏得好好的,为何要撤啊?”
“诸位兄弟,茶馆臭成这样,却每日生意红火,傻子都知道这是座暗桩,你们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当值吧。”
“我等不臭。”
萧照拿出东宫玉佩,高举:“军令如山,诸位沐浴完归来后记得四散开,不得集聚,有事直接向我禀明。从现在起,蒋府外没有暗桩,只有暗探。”
萧照白日在蒋府外支了个算命摊子,又给自己易了容,密切监视蒋府。
晚上则像耗子一般潜入蒋府,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探查李娴的一举一动。
一连好几日都未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萧照觉得李娴在大皇子心里或许有分量,但是一定不多。
正当他这么觉得的时候,一日夜里,他忽然发现蒋府外多了一个乞丐老叟。
老叟头发脏乱,胡子满面,脸也脏得不像样子,衣服和鞋子更是破得吓死个人。
可问题是,这老叟,他,他,他居然不臭。
萧照在这里没日没夜监视了两三日,自己都臭了,这个讨饭的老叟居然不臭,事出反常必有诈。
萧照赶紧派人回禀东宫,自己则留下来盯着这老叟。
只见那老叟在蒋府外徘徊良久,似是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就靠在蒋府墙外一处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萧照不敢靠太近,只是远远地盯着那名老叟。
老叟好像无意潜进府内,这一夜里,除了中途起身绕到蒋府正门外站着,并无其他动作。
这一站,就是整整一夜。
天亮了,他反而坐了起来,在前面放了个碗,像是准备等着乞讨。
萧照想起之前的暗探说过,每月初四,李娴便会早早地带着孩子外出进香祈福。
而今日,正是三月初四。
不一会,蒋府大门打开,一位夫人徐徐走来,举止端庄,气质娴静,相貌虽不是一等一,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想必那位妇人便是李娴了。
萧照观察到那名老叟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哪里来的要饭的,一大早,真晦气,快滚。”蒋府的一位下人说着便重重踢了那老叟一脚。
老叟丝毫不躲,也不求饶。任由下人踢他,彷佛他早已习惯别人的拳打脚踢。
“阿生,住手,不得对老人家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