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齐:就这事啊,我还以为啥大事,就这养老送终的小事我们还能赖着您不成。
两人一起喝了鸡血,江伯正式成为了翰璃学宫年纪最长的一位诸生。
求学的第一日,不拜师,不看书,不领纸笔,江老丈倒头就睡了整整一日。
第二日,刚学了两个字“周易”,便支个卦摊出去卖卜挣钱了,一骗一个准,晌午回学宫吃个午饭,吃完饭,碗一推,筷子一放,又出去给人算命了,街里人称“江半仙”。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江老丈深有体会,给人算命一天,抵得上以前要饭一年挣的钱。
这边刚喝完生鸡血,那边便收到了韩厉的来信。
萧照毫无防备,一打开信筒,一阵尿骚恶臭味扑鼻,冲得他险些将他刚喝下去的鸡血呕出来。
展开一看,白纸一张,里面小心包着几根冬虫夏草。
萧照将那几根冬虫夏草丢在一边,仔细盯着那张皱皱巴巴的白纸,小心一闻,气味正是从这纸里散出去的。
“阿勒齐,先将这臭纸拿去烟熏火烤一个时辰看看,什么时候出字了马上告诉我。”
阿勒齐捂着鼻子,接过白纸:“世子,这味道简直跟茅房一模一样,他韩厉这次该不会是用尿写出来的吧?”
“极有可能,这是汉人以前常用的隐写术,我也只是在大渊的古籍里粗略看过。”
阿勒齐更是不解了,“啊,这,隐写术,我知道韩公子是要防着那些契丹人,可他一向是用白矾水隐写,怎么这次,竟用如此污秽之物啊?”
萧照沉思一会,略微担忧:“怕是他这次境遇也不好,九死一生,以至于连白矾都弄不到。”
“那韩公子不会有事吧?”
“阿勒齐,你还记得不?以前怕有人截获这些信,他总会在白纸里包几味契丹独有草药,掩人耳目。”
“没错,我去药房问过,那些药都是壮阳药,还是猛药。引得药房伙计好一顿嘲谑,说我家公子才十七八就要用上此药了,以后可怎么办?”
“以前包药半是为了遮掩,半是为了戏弄你我,可这次,居然用了冬虫夏草,阿勒齐,你知道冬虫夏草是什么吗?”
阿勒齐挠挠头:“难道是冬天的虫,夏天的草。”
“非也,冬虫夏草,冬潜虫内,至夏而出,置之死地而后生,韩厉他在以命相搏。”
“那鲤儿姑娘跟着他谋事会不会也有危险?”阿勒齐急忙问道。
萧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连败骨毒都能生扛,在契丹已经没什么人能有本事取她性命了。”
阿勒齐坐在火盆前烤了一个多时辰,才刚刚将最边缘的几列字显现出来,赶紧呈给萧照过目。
阿勒齐路上嘀嘀咕咕:“这尿还是不如白矾水好使,烤了半天,才依稀显出几竖行,换做白矾水,不出一刻钟,整页字都能出来。世子,您看看,这可是韩公子的字迹?”
萧照接过隐约泛黄的纸,先是远观其势,后近观其形,终于确定:“是他亲笔所写,这样的笔墨,独步天下,当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萧兄亲启:
行书仓促,笔墨污秽,见笑了。
半月前中两暗箭,生死一线,辗转流离,东躲西藏,不见天日。
行文之时,提笔四顾心茫然,竟不得不以溺为墨,撰此荒唐言,真如隔世。
想余生平,忽觉大幸,每逢险境,皆能有纸笔在身。
不知天下多少人,自生后便被规训,驯养,不识诗书,不明事理,只知冲锋陷阵,以死报国,天下人也?实为家畜也。临终之际,口说不出冤屈,笔写不出胸臆,无纸无笔,一无所有,浑浑噩噩以入黄泉,徒留后人评说笑谈。
……
……
愿萧兄前程似锦,愿张郎美人在怀。
韩厉顿首”
萧照:???
阿勒齐:???
合着烟熏火烤半天,烤出来的字全是废话啊!!!
萧照怒拍了一下桌子:“阿勒齐,下次直接从纸中间烤,以后他韩厉的题头题尾不必再烤,都是一些酸话,白白浪费了这一个多时辰。”
阿勒齐咬牙切齿:“韩公子八成是故意的。这纸又臭又长又难烤出来字,他就是在整咱。”
阿勒齐又坐在火盆前小心翼翼将纸烤了几个时辰,才将中间的字全部显现出来。
突然,阿勒齐慌忙站起来,“世子,你看,你快来看这句啊。”
萧照预感大事不妙,赶紧走过去,却发现,韩厉在信中写道:大皇子意图谋反,北羌已在集结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