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到不是问谁的语气,而是嘟囔在少女的口中,只身旁一人听得到。林昭也疑惑,张吔虽然轻浮,但并非好大喜功之辈,怎么如今也来掺和一脚。
“此事和姜允平脱不了干系。你可记得我来接你那日,席间忽而一阵怪风,我才借势带你脱身,想来席上只他一人可用此道法。”
“他是来助你的?”
付子倾摇摇头,淡淡道:“那到不见得。他若不是为了盟主之位,也是道机山的棋子。我们一切小心吧。”
林昭点头应下,但不免心中诧异。她知晓修仙道之人善用自然,尤胜谋算,自然不轻易托信于人。可付子倾当真如此洒脱地与道机山划清了关系吗?
年轻的林少主难免心思多想了一层。林昭回忆,从幼时西庄两人相处,再到如今又住在一处,付子倾待自己都是极好的。可若真有一天,付子倾也会如此洒脱地与自己划清界限吗?
更何况因着玉佩的缘故,此时的付生对西庄的事情全无记忆,她不敢将自己与道机山的众弟子,陈景飞,展慕瑶相比,更还有十几年间朝夕相伴的间路原。
林昭不动声色地浅咬住一角下嘴唇,盯着付子倾的眼眸,只见她眉头微皱,紧张地看着什么。她顺着目光看去,张吔后脚引进来一位半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女子的一双杏眼藏着刀子似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那是姬灵……师姑?”
付子倾的反应印证了这一点,只见她从两人藏身的墙头隐下身子,抓住了林昭的手臂。
“那日临走前,我本是去找姬灵的,不曾想撞见了姜云平……便没再……”
付子倾的声音弱下来,林昭听出了其中的自责,便反握住对方的手,宽慰道:“你是为了护我才对她出手的,不是你的错。”
付子倾没有撤手,接着话道:“道机山若想藏人,最好的地方便是那处后山了,可姬灵并不在那里。”
林昭其实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例如姬灵伤了付子倾,为何要被道机山中人藏匿起来。她那日跟着付子倾,只是本心里要站在付子倾这一边,事事与她一起。
另一头,张捷安等人陆续进了林家的院子,又一拨人拿着请帖又将入内。林家管事的纳着闷儿呢,心里知道主人家不曾交代,面上又不好请走。
这贴上清楚的印着武盟的章。这章又是特制的,林之远逝世后,这章便由张氏冕代管,直到下一任盟主接印。
林昭也下了墙根,和付子倾说起小话:“林家众人都认得盟主掌印,不会认错的。此事蹊跷,小桃红从这里跑到平阳县,或许是林家人做的,为的是给我报信。”
“小桃红?”付子倾眨眨眼睛,询问这名字的主人。被问之人低下头来,脸上浮过一层绯色:“我年幼时起的,是那匹御马的名字。”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这名字宽松了许多,付子倾忍不住调侃道:“年幼时……我当你如今已然出嫁了呢,林盟主,怎不带夫婿给为师瞧瞧?”
林昭涨红了脸,仿若气得不轻似的,贴着付子倾的耳朵狠狠道:“禀师父,徒儿已定过亲了,成亲那日,师父可定要备份厚礼,好好疼爱徒儿。”
付子倾让这狠狠咬重的“疼爱”二字差点给栽了个跟头,被林昭拽住扶稳,这才发现俩人的手还牵着呢,当即撤开手。
她心道自己满兜才20两银子,还给林昭攒了个车行的股份,想着自己徒儿好歹是个少盟主吧,别日后回家少了体面。如今这徒儿信口出来一个娃娃亲,还要份厚礼,那少盟主成亲是何等场面,她付子倾一个“抛师弃祖的弱女子”,如何平这厚礼?
但既然话行到此,付子倾咬牙应道:“自然,自然。”
“那徒儿便放心了。”林昭被撒开的手倒是没闲着,随即行了个师礼。
付子倾可恨开了个坑自己的玩笑。平日不见林昭叫师父,拜师也不情不愿。如今倒是卖起乖来。
两人本是一边注意院内的动静,一边小声对话,目光并不是完全看向彼此的。
此时付子倾扭头正视林昭,却对上一张笑意满满的少年模样,便忍不住掐上林昭的脸颊,佯装怒道:“你个逆徒,如此顽劣竟能说上亲事,许是张夫人给了媒人多少好处。”
如此说辞,林昭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便是这般直盯着付子倾的脸,盯得人没了脾气。
小女子偏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