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平饮了杯茶,摇摇头道:“他并非被逐出师门,而是承师命下山。自然是为了倾儿下山能有个照应。”
“那他情薄同门之事?”
“这恐怕是真的。”
“师父怎可托这样的人去照应倾儿?”
“这……”姜允平尴尬得喝了口茶,解释道:“逐出师门如此大事,自然要有方正的理由。我道想派你大师兄,可他……”
他也不犯个什么错啊。
姜允平为自己的教徒有方捏了把汗,又尴尬得喝了口茶。
“罢了此事再议。”姜允平拿着腔调,自顾将这荒唐事儿翻了个篇儿。
“我说到哪了?”
“张吔。”
“对对,张吔此人,生性多情。林家宴毕,不出半月,他定会去查探倾儿的下落。”
“只要打听到,付子倾在锦衣铺子当差,他定会前往。”
姜允平看着远处,仿佛他亲身在场一般,接着道:“张吔赶着扯皮,倾儿怕林家之事败露,定会引他买些个物件。”
“论起倾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自然是远洋来的花丝料子最有花费。”
间路原回想起自己在桃舍的书柜里看到的画像——那画的正是自己好容易找到了同是种了蛊的陈掺家几次时的扮相。原是姜允平借着她的踪迹,留下引线,暗中推着付子倾朝着既定的路线前行。
又何止是付子倾呢?从她及笄礼那年逃出山门开始,从付子倾被抱上山开始,或许再往前,他本就算好了一切,编排好了一切。
间路原收了收思绪,顺着姜允平的思路,道出了余下的步子。“张王布匹是武行出资的买卖,顺着黑吊穗,师妹去那里看货拿板是早晚的事。”
“只要稍加引导,便可拿上花丝染料几件。”
“张吔得了料子,本无处可送。但巧好友展慕瑶的师尊寿辰不远,又有要事想求展公子令佩一用,便将这料子打了衣裳相送。”
“付子倾上山定会给您拜寿。只要您寻个由头,说展慕瑶找她,她定会前往,看见穿着这身料子的展慕瑶。”
“展慕瑶若得知张吔对师妹的不敬,定会与之断交。师妹将山门令牌的口诀告诉他,也是应有之义。”
“不错不错。”姜允平宽慰道:“所以尽可放心,你大师兄知道怎么应对姬灵的。”
间路原将目光定在令牌上,忽地令牌上的传讯光亮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不妥。”间路原再也坐不住了。她向姜允平淡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后山这处修习的小居变得空荡。姜允平的身后传来青年的声响:“她还是不信你啊。”
“她也不信瑶儿。”
“差不多。”青年一袭紫衣,随性坐在间路原才刚坐过的软垫上。
“姜荀,你不去看看你徒儿?”姜允平抬眼道。
青年给姜允平倒了杯茶,笑道:“我徒儿和徒孙,我自然放心。”
姜允平轻哼一声,不再搭话。
话说这边,付子倾终于用山门令牌给展慕瑶传了讯。
姬灵被压山击倒了几次,恢复得速度也越来越快。
林昭在付子倾身侧,见状不妙,便借着某个空档寻得付子倾立在墙角的轻剑,拔开剑鞘。待姬灵又到两人近前时,林昭提剑挡在前面,格挡逼退来人。
“昭儿!”付子倾见林昭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惊呼起来。两人过招的速度很快,她无法使用道法,只得紧皱着眉头,等待时机拨开两人。
林昭使着武道的招式,均被姬灵应对下。这不禁让人生疑:莫非姬灵拜入师门前,也是修习武道的?
虽是林昭的招式更巧,但姬灵那极不匹配她瘦小身躯的蛮壮的力量,足以消耗对手的体力。
林昭逐渐败下阵来,她目光闪过一丝狠戾,因打斗早已跳出中衣领内的玉佩滚着灼人的绿光。她绝不能再让付子倾在她面前失去生命。
少姑娘的步子便得轻快,招式便得凌厉,每一击若打在寻常壮年人身上,都要听得一声哀嚎。姬灵对对手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很快没了攻击的气势。但她仿若没有消耗般,不过半刻钟,便又恢复过来。
付子倾见状,忙上前推开林昭,抄起展慕瑶的剑柄向姬灵的四肢和肩膀射去。
嗖地几声过后,姬灵应声倒地。
付子倾深吸了一口气,将林昭远远推至身后,走到姬灵身边,用手探向她的脖子。
师门祖训,不可伤害同门。故而付子倾探出去的手微微发抖。忽得,她的手被用力的捏住,接着,她被掐着脖子推到在地。姬灵不知从哪一瞬恢复了过来,将付子倾彻底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