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泽点头。
沈鸢让了位置,让肖泽站到床前,等着看肖泽如何帮傅翊周换药,傅翊周只是视线盯在她身上。
“你出去。”傅翊周对沈鸢说。
沈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肖泽转头,看了眼沈鸢,他笑了笑,“太血腥了,女孩子家见不得,恐冲撞了二小姐。”
沈鸢摇头,“可不可以我来,我一定会很轻的,保证不弄疼你。”
肖泽将托盘放到床边柜上,又转身去水盆那洗手。
“这种活跟打人一样,不能轻,要快刀斩乱麻,下手轻会拖泥带水,黏在皮上的衣裳都揭不开。”
沈鸢蹙起眉心,“那可还有什么药材是缺的,我这就差人回府里取。”
她说的自然是人参,鹿茸之类比较难得的材料。
“那就多谢二小姐。”傅翊周目的是为了先将她支走。
沈鸢终于出了卧房,肖泽盯着门口好久,才转过头。
“这二小姐很心疼你啊,你们才认识多久,她看你的眼神那么受伤。”
肖泽掀起傅翊周里衣的下摆,盖在腰背上的纱布透着大片血渍,边缘泛着黄色。
“院子里还有个给你洗衣裳的。”肖泽手上的动作很熟练,剜疮削肉的事儿他都干过。
他拿剪子剪去纱布边缘,最后残留黏在肌肤上的他也不去管,直接将新的药粉洒在上面。
“长了你这样的脸,在京城里都能活的这么容易。”肖泽还在揶揄。
傅翊周趴在被褥上,额头上冷汗频出。
他“嗯”了一声,“这不还有肖泽兄替我跑前跑后。”
肖泽嗤了一声,“我那是怕你死了,有人说我虐待弟兄。”
傅翊周喉咙发出沉闷的笑声,他沉了口气,问:“那天你去州府,是出了什么事?”
肖泽抬眉,知道他说的是他被人支走那天。
他拧起眉心,“州府那抓到一个通缉的在逃犯,是前段日子河堤塌陷的监管。”
“其实派了三个人去押送,再加上本身州府衙门的官兵,押送的人绰绰有余。但廖飞说这人很重要,不能让他跑了,所以让我也去。”
果然是廖飞,傅翊周垂下眼睫。
“怎么,你怀疑他。”肖泽也意识到了。
傅翊周脸颊侧在被褥里,“我们之前在长公主府埋伏的地,事先也是他安排的。”
包括长公主府邸的图纸,和他们每个人监察的位置。
那夜,公主府的护卫能精准地找到他,他那时就觉得不对劲。
而且并不是普通的护卫,更像是换了府邸下人衣裳的兵士,他们手脚功夫整齐划一,像是专门教头训练出来的。
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宁殊那支驻在城外的军队。
“可他为什么会把你卖给兵部那边的人,你们前一阵子不都是还一起去了小阁老府里吗?”肖泽说。
一般夏党和太子党一派泾渭分明,不会有往来。
傅翊周摇摇头,“说不定他是个两面派,各家都讨好。”
“总之以后要小心点廖飞。”他掀起眼皮,看着肖泽。
肖泽点点头,他袖子撸起,手指上满是傅翊周后腰上沾来的血渍。
正当两人在谈着事,沈鸢又突然从门外进来。
肖泽听见动静,站直转身,“嘿,你怎么又回来啦。”
傅翊周也瞥见,当即拿过一边的毯子将裸露出的腰背挡住。
肖泽刚一转头,就看见了傅翊周身后盖着的东西。
他啧了一声,声音吊儿郎当的,“我说少爷,您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么,我刚抹上去的药,又被这毯子蹭走了怎么办?”
沈鸢笑得娇憨,手揉了揉脖子,“我让车夫送走了我丫头,一会车夫会送药材回来,到时候我给你煮粥喝。”
“大夫说你现在要补气血。”
“噢。”傅翊周紧张得后背又出了身汗,“你先出去。”
“就让我帮帮你吧。”沈鸢不打算走了,死皮赖脸也要留下。
肖泽往旁边让了让,沈鸢就走到了傅翊周面前,接过托盘里的纱布,想去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
“别看。”傅翊周咬牙说。
但是架不住沈鸢手已经掀开。
凹陷的腰窝处,连着上臀,那里的一大片肌肤完全破裂,伤口外是一种近乎烂掉的青紫,一股腐肉的腥气和刺鼻的药味混合着刺入鼻腔。
沈鸢咬紧下颌,捏过干净的帕子,擦拭掉流出的脓液。她控制着颤抖的手,再将瓷瓶里的药水均匀盖在伤口上。
他修长突出的脊骨起伏,腰肌上那只宛若蝴蝶的青色胎记,折去了一小半的翅膀。
沈鸢凝神闭气,最后在肖泽的指挥下,将新的纱布重新绑好。
肖泽识趣,扔了手里沾血的帕子,“厨房里还熬着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傅翊周轻声“嗳”了声,还没开口说话,肖泽那小子已经跑出了院子。
“我陪着你。”沈鸢坐在床边小马扎上。
虽是笑眼看他,但眼下泛红鼓起,像是快哭了,还要撑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