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蒋十伊提着许多药材包回来。他黑眸里闪烁的光,在触及到沈鸢木着的一张脸时顿时消散。
蒋十伊不再看她,朝方好点头问好,“这几天多谢嫂子。”
方好连忙摆手,笑道:“哪的话,我们是一家人。”既然小十回来了,她也不必多留。
她笑着看了眼沈鸢后,起身,将煮药的位置让给小十。
沈鸢腹诽,他们才不是一家人。
她说不出话,但面上还是笑着送方好离开。
药熬好后,夜幕已降临。
十几味不同香气的药熬成了一碗黑乎乎的粘稠药汁。
沈鸢脸皱成一团,脸颊上浅浅的猫咪纹非常明显。
她形容不上来这种气味。
又苦涩,又香甜,又刺鼻,又闻起来很上瘾。
蒋十伊视线停在她脸上。这两天她眼睛有好转,血块消散了一点,至少可以看见白色眼球了。
“趁热喝。”他把另一个纸包打开,不同样式的果肉干,看样子就很甜。
沈鸢皱着眉心,双手端着碗,吸了吸鼻子,一鼓作气,仰头灌了下去。
药物冲鼻,喝下后,她只觉嗓子和鼻腔连成了一体,当即塞了几颗蜜枣下去。
脑子都被苦迷糊了,沈鸢睁大眼,微张着嘴哈气,嗓子里又热又凉。
喝完药后才吃晚饭。吃晚饭时,只她一人,蒋十伊带了换洗衣物去了浴房。
饭后,她照例去端热水泡脚。这里虽然是山上,但吃的用的都挺不错,装热水的木盆竟然是松木。热水一下,白气飘起,一股松香味萦绕在房中。
沈鸢挽起裤腿,细白的小腿沉进热水里。
但她不似往日那般舒服,心里燥热异常,全身都变得很奇怪。
蒋十伊换了身衣衫进来,就看见沈鸢脚还泡在木盆里,人却向后倒在了床上。
他走近,只当她是又睡了过去,拿过白布替她擦脚,又将她脚扔到了床上。
可刚端着木盆走,他的手就叫人攥住了。
她的手很软,手心滚烫,揉着他的手背,纠缠不放。他手背的青筋骤然一跳,修长的指骨在烛灯下明暗起伏。
山间的夜空,群星璀璨。
小屋内,弥散着松香的清新,竹木所制的罗汉床,三面雕花的屏风围绕,四根粗大圆木支撑在地面,纹丝不动。
女子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钗横鬓乱,柔软乌黑发丝下的脸颊,水气浮现,宛若熏蒸过的白糕。
浅白色的衣襟磨蹭得发皱,散开后,里面藕荷色的细带勒紧在肩上。
沈鸢趴在蒋十伊腰腹处,愣是将比她体型大的少年压在身下。
似是口渴一般,她唇瓣嗫嚅着,贴在蒋十伊脸上摩挲,舌尖带着津液,沾湿他的侧脸,他的脸颊冰凉。
蒋十伊咬紧后槽牙,实在不清楚沈鸢到底是怎么了。
她神智不清,眼神迷离,冷声喊了她多少遍,她都听不见,四肢像是藤曼,紧缠他不放。
蒋十伊脸色很复杂,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喂。”
比沈鸢脸大的手掌,不轻不重拍在她侧脸。
沈鸢像是做梦被叫醒,一瞬间睁开大了眼。只是清醒没多时,歪了下头后,眼神又开始迷糊起来,像是梦游一般。
她里衣系带散开,衣襟完全敞开,冰雪似的肌肤像是化开了,汗珠微透。她整个人像浸透在清水中的玉,又软又香。
劲腰两侧的膝盖施力,歇了会,又夹紧。
她脊背紧绷,在他胸口处缩成了一圈。
恍惚间,她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不知所措的奶猫。
她不对劲。蒋十伊手臂的青筋突起,握着她的膝窝,手掌用力扣住。
沈鸢微张着嘴,手撑在他宽阔平直的肩上,在他锁骨处乱咬,沿着锁骨,柔软湿滑的舌尖向上,喉结,下颌,还有冰凉饱满的嘴唇。
蒋十伊闭着眼,任由她作弄下去。离得太近,视线一片模糊,只依靠肌肤的温度。
但那种声音类似于雨打芭蕉,雨滴在毛茸茸的叶片上汇集成水珠。
她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几乎就要热化了。
他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语,声音带着某种压抑。
“瑞宝。”
沈鸢在唤她小名那人的肩头磨蹭。
除了家人,只有宁殊会这么叫她。
“彦承。”她小声嘟囔,但他听不清。
满室松木香,床幔摇晃,从黑夜到白昼。
沈鸢眼皮颤动,觉得喘不过来气。通体舒畅,却又肌肉酸乏,尤其是她睡着的姿势着实奇特。
她是趴着睡的。
睁开眼睛,长睫下的眼圈红肿,沈鸢眨了眨眼,视线顿时凌厉。
以往是有在蒋十伊怀里醒过来的先例。
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侧头一看,一堆衣衫缠绕在一起,躺在床榻边的地上。
沈鸢像是被雷电击中般,一动不动。
她支撑手臂,直起酸痛的腰,大腿处更是酸乏得紧。
身上的人乱蛄蛹,蒋十伊喉结滑动,没一会,也睁开眼。
正逢沈鸢膝盖不稳,蓦地又跪坐了下去。
四目相对,漫长的尴尬与脸红。两人都冷着脸,互相不说一句话。
蒋十伊替她弄来了热水清洗,头也不回出了房间。
晌午,蒋十伊神色复杂,从黄大夫住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