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伸手招来那些飞散着、被风卷起的发丝，他将这驳杂的血液投入进去。

于是大片斑斓的蝶翅从那金红的血流里腾飞，充斥了整个世界。

金红两色的蝶翼柔软又娇艳，灿烂夺目的眼斑在每一片鲜红的蝶翅上展开。

细嫩的昆虫羽翅迅速在风里伸展、蜕变。细小的龙鳞取代了蝴蝶的鳞粉，于是暴风一样狂乱、鲜花一样柔嫩的翅膀汇聚成团。拍打出了恐怖的锵锵声，低频的噪声充斥着耳膜，地面的尘土开始迸裂，空气也被扭曲。这样强烈的共振甚至隔着藤曼伤害到了那些被触手包裹着保护的牲畜。

那些比金属更强韧的翅膀嘶鸣着，飞旋着，最终冲入女孩的躯体——路明泽一直将她隐藏在云层里，而现在她落下来了——古龙尊贵的血液唤起了深藏在她身体深处的某个存在，而来自牧场主的那一滴血是允许它现世的钥匙。

“天丛云。”

接住那个绢花般无力飘落的女孩，路明泽轻而易举的从她的脊骨里抽出一柄白刃，日光也在这割裂一切的锋芒前失去了颜色。

“是我们那个世界的道标。”

鲜血淋漓，乃至于半身都被风刃剥成骨架的路明泽举起那苍白的尾骨，他暗淡的眼睛映照着那个端坐在黑暗之巅的人影：

“献给你。”

龙的血肉依旧不断再生，又被反制的法术压榨着，一再的被磨碎。骨骼吱呀作响的男孩表情宁静，那些剥皮拆骨的痛苦似乎一点没有影响到他。就像他现在举起长刃指向自己的主人，也只是为了展示这无上的刀兵：“救救他们吧，好人？”

提着刀的龙把干瘪的心脏按回胸腔，于是花瓣一般展开的肋骨就层层收拢，最终只剩下眼底一点金光的路明泽缓步走到十九面前，半跪着奉上那枚决定世界命运的道标。

“我倒是知道几个漂亮妞，能打能抗能输出，还有专业会计、职业杀手、王牌飞行员任君选择……拿来当个看板娘也都没问题的啦……总之各个盘亮条顺风情万种，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黑色的触手缓缓探出，轻轻卷走了那柄白色的骨刃，同时还不忘搀扶起已经站不太稳的两个人。

“好哦。”十九轻轻的叹气：“牧场不需要看板娘，但我真的缺几个专业人才来给牧场算账……”

“但是呢，我这里还有个条件……”看着脚边紧张的连鳞片都炸起来的半龙，十九撑着下巴，试图从那狰狞的面骨里分辨他的表情：“在我锚定这个道标之前，你需要先把被你破坏的牧场修好。”

牧场主伸手指向自己背后，被岩浆、冰锥、雷霆、陨石接连袭击以至于烂成一团糟的牧场上面，冒着黑、白、灰色烟雾的各种坑洞和裂缝还在缓缓的崩塌。曾经湛蓝的湖泊现在是一滩昏黄的泥水，上面的冰山还在迸射电光。距离十九几步之遥的地方，风带来一股焦臭的、电解臭氧的味道，尘灰里还带着淡淡硫磺的气息，那是被烧灼成熔岩的陨石坑。

土地还在崩裂，簌簌的轻响里，细微的声音很好的映衬了龙逐渐开始崩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