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光浩,到最后也没出现。
齐姑给他们五个人每人戴上一个佛牌项链,说这佛牌象征着吉祥如意,一会儿到了地方新娘新郎会举办一个祈福仪式,戴着这佛牌许愿,会十分灵验。
听起来真不错,要不是知道其中缘由,时阮晴都要信了。
五个人加上汪海红、邵天旗和齐姑,一行八人来到寺庙后身一座高楼的楼顶,顶层竟然是一个小型的直升机停机坪。
汪海红和驾驶员坐在前面驾驶舱,邵天旗齐姑和他们五人坐在后面乘客舱。
大家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多少都有点兴奋,尤其是吴彬,不停地扭来扭去东张西望,时不时不经意似的提起他认识的哪个有钱人也有私人直升机,还故意在卢楠面前卖弄一些航空相关的专业用语,弄得时阮晴心里愈发讨厌这个人。
没多久,直升机的旋翼缓缓转动,引擎的轰鸣声从低吟渐渐变成尖锐的嘶吼,时阮晴有点怕高,用力地抓住扶手,紧紧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直到感觉飞行平稳了才慢慢睁开眼。
余光瞥见贺让正在看着她,眼神满是担忧,时阮晴悄悄冲他眨眨眼,意思是,放心吧,我还好。
鼓起勇气往窗外一看,脚下的丛林像是一片颤动着的墨绿色海洋,已经全然看不见道路,只剩郁郁葱葱的一大片。
大概半个小时后,直升机先是剧烈颠簸了几下,忽然直直地下坠,引得周围一片惊呼,时阮晴心里早有准备,不动声色抓紧把手,飞机平稳了几秒后,突然再次不受控制地旋转下坠,伴随着金属扭曲的惨叫声,直升机落在一个巨大的树冠上,紧接着机身颠倒,冲撞颠簸,尖叫声和沉重的撞击声交织,待一切平静下来时,直升机已经侧着砸到了地上。
时阮晴浑身酸痛,第一个钻出机舱,用力拉出刚刚被她压在身下的卢楠:“你没事吧?”
卢楠狼狈地爬出来,呆滞着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一脸惊魂未定:“我没事,咱们……坠机了?”
“是啊,”时阮晴抬起头,“幸好飞得不高,还先挂在了树上,有了点缓冲。”
大家接连从机舱爬出来,皆是气喘吁吁灰头土脸,邵天旗最后一个出来,语气竟十分镇定,像是料到大家都会平安无事似的:“大家都没受伤吧?”
吴彬骂骂咧咧地开口:“艹!怎么开的飞机!要是我们死了伤了你们赔得起吗!?”
“谁受伤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汪海红的白色连衣裙上脏了一大片,但身形依旧优雅,轻轻地拂开沾在肩上的树叶,“眼下当务之急,咱们得离开这里。”
李唐焦急地开口:“我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你们呢。”
大家纷纷打开手机,信号全无,救援电话是指不上了。
贺让开口道:“咱们不能一直在这呆着,不管马路还是林间小道,找到路基本上就能得救了,而且直升机已经起火,虽然现在火势不大,但也有爆炸的危险。”
吴彬眉毛一横:“那往哪走?迷路了怎么办?!”
汪海红说:“跟着我们齐姑走吧,这山里的路,齐姑还算熟悉。”
既然有人认识路,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大家心里都稍稍踏实了一点,跟着齐姑向树林深处走去。
西边的残阳像一块即将熄灭的炭,灰蒙蒙地在云层里垂死挣扎。湿热的空气糊在脸上,像蒙了层湿毛巾,脚下落叶堆得发软,每走一步都陷进去半指深,一棵棵不知名的热带高树撑起绿色的穹顶,树根裹满青苔拱出地面,稍不留神就会绊个趔趄。
时阮晴和卢楠相互搀扶着默默走着,卢楠穿的还是高跟鞋,走起路来更是费劲。
吴彬已经滑倒两次,身上粘了不少和着泥的树叶,他像是不耐烦到极点,嘴里不停地嘟囔叫骂:“真特么的恶心……到底哪里能找到路!”
然而没人搭他的话,都在默默地往前走。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齐姑的脚步忽然放缓。
“到了。”
这就到了?
大家先是一阵喜悦,四下看看,却只能看到周围突兀地耸起一片山石,石头上爬满了绿植,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其中竟有个洞口。
齐姑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距离大路还有很长距离,现在周围瘴气越来越浓,我建议咱们先别走了,在这山洞里等瘴气散了再走。”
“艹,你是真认识路还是假认识路?”吴彬叉起腰,“山洞?什么山洞?野人住的地方?”
齐姑没搭理他,转头对大家说:“据我的经验,这瘴气最多一个小时就会消散得差不多,咱们可以在山洞里歇歇脚,一会儿再抓紧找到大路。”
听到山洞,卢楠显出为难的神色,悄悄对时阮晴说:“这种野生的山洞,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细菌或者是动植物啊?”
吴彬凑上前来:“别怕,这种山洞我们野营经常去,我保护你。”
卢楠没看他,身子朝时阮晴更贴紧了些。
“齐姑从小生活在山林里,她说这山洞可以进,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汪海红开口了,“是我们招待不周,小岛可能是去不了了,为表歉意,我们决定就在山洞里举行许愿仪式。”
此话一出,大伙的心又都松动了。眼下已经这么倒霉,小岛也去不成了,还这么狼狈地找不到路,幸好还可以许愿,要是许愿这件事都泡汤,那真的太亏了!
于是大家纷纷无奈地点头认可,除了李唐。
“我有幽闭恐惧,山洞我不去,许愿的事我也不参加了,一会儿我就在洞口等你们。”
汪海红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时阮晴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开始不敢告诉大家目的地是山洞,原来是六个人里面有人怕这个。
被植被覆盖的山石之中,隐藏着一个只能容纳一人进入的洞口,而且这洞口竟然在地面上,里面黑黢黢的毫无光亮,像是个黑暗的地窖,就连刚刚闹得很欢的吴彬也有点发怵。
邵天旗打头阵,其他人陆续跟上,最终洞口只剩李唐和齐姑。
李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了伸酸痛的腿脚:“我不进去了,你们都不用管我。”
齐姑却走到他面前,突然冲他一笑,笑得李唐头皮发麻。
“……你干什么?”
齐姑突然冲他的脸一扬手,不知是什么粉末在空中飘散开来,然后伸手朝他胸前的佛牌使劲一捻。
李唐惊讶地瞪大眼睛,三五秒后,目光渐渐呆滞起来,最终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看着齐姑。
齐姑丢下一句“跟我走”,李唐立刻僵硬地起身,步子缓慢而轻飘,跟着齐姑的脚步,也往洞里走去。
……
时阮晴头一次见到洞口在脚下的山洞,想要进到洞里,需要踩着崎岖不平的山石步步向下,大概往下走了两三层楼那么高,终于感觉踏到了实地,借着隐约的光亮,眼前的景象让时阮晴一愣。
这真是……别有洞天啊。
从狭小的洞口下来后,这里面的空间突然变大,顶子足有两层楼那么高,横向也足有五六米宽,长长的,看不到头,像是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隧道。
他们现在的位置光线并不明朗,但山洞深处竟像是有着点点光亮,时阮晴刚想问这山洞里怎么还有光,被贺让装作不经意地撞了下肩膀,同时冲着旁边两人轻轻扬了扬下巴。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汪海红和邵天旗身后,卢楠和吴彬正一前一后,动作相当奇怪,像是两个关节生锈的傀儡一样,缓慢地向前走着。
这模样诡异,时阮晴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齐姑带着李唐也下来了,时阮晴正纳闷,这李唐不是有幽闭恐惧,不进洞了吗?却忽然发现,李唐的目光呆滞无神,一举一动和卢楠吴彬无异。
时阮晴心里咯噔一声,怪不得贺志文说进了山洞以后记忆都不全了,看来他们是中了什么邪,心智暂时不在了!
很显然,她和贺让并没有受影响,于是他俩模仿着其他人的步伐,跟上他们的脚步,缓缓往山洞深处走去。
脚下的山石崎岖不平,加上周围黑暗,那三个人竟然还能走得四平八稳,时阮晴小心翼翼生怕路出马脚,同时心里沉了又沉,这山洞……竟然这么深!
继续缓慢步行了两三分钟,周围越来越亮,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几人的脚步终于停下。
目光所及,时阮晴惊得浑身一震,再也装不下去了。
“段……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