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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渴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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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最喜欢变魔术的季节,精彩的魔术只成功了一次。不怪夏天,只怪是我个坏了的道具,怎么也无法出现在准确的位置。

2010年新春,我从迦易那里得到了小浅的消息。

她从巴黎寄回一张明信片,恭祝戴月和迦易新春快乐,并告知她的近况,无只言片语与我相关,也没有她的具体地址。

分开大半年后,我和小浅已经相隔一万公里。

当机立断,我利用春假,飞往巴黎。

当埃菲尔铁塔出现在视线中时,在异国他乡的半空中,我丝毫没有语言不通、还没来得及做攻略的紧张。

反而,在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的时候,我竟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我能确定,这个同样容纳着百万级人口的浪漫城市里,我的爱人隐没其中。

我去了罗浮宫,走过香榭丽舍大道和里沃利街。

茫茫人海,我自然是找不到她的。

可是没关系,那一周,我和小浅离得很近,我自欺欺人地揣测,也许我们会在某个街角擦肩。

这次冲动、孤独的旅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卢浮宫的胜利女神。我在那个雕塑上看到某种渴望,细腻却足以使人震颤。

残破的身躯藏在单薄的衣衫之下,海风吹拂她硕大有力的羽翼。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蓬勃的生命力。

台阶前,我久久驻足。

身后传来一阵中国女人的声音,有人喊:“Quinn,快点,我们一起去June家开party。”

身处异国,听到同胞说出的母语,难免感到亲切。我回头,两三个高挑美丽的中国女人和几个褐发碧眼的外国人成群离开了。

其中,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女人混在人堆里,跟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这背影……

有人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我,是长相典型的法国青年。他绅士地跟我道歉,我朝他微微颔首,表示没关系。

随后,我快步离开,想去寻找那群年轻人。

法国青年继续跟着我,用蹩脚的中文问我,能不能请我喝一杯咖啡。

我很抵触陌生人试图突破正常的社交距离,在用目光搜寻那个红色贝雷帽的同时,冷漠地拒绝了他。

很遗憾,我没再看到那群人。

我站在金碧辉煌的展厅里,在穿梭往来的人流之中,哑然失笑。

小浅离开之后,我看谁都像她。

我已经在巴黎街头误认了三个和她身材相似的短发女人。

微薄的存款耗尽,我没有办法在巴黎继续逗留,在春假的最后一天返回莘市。

当天夜里,我凭着记忆,对着网络上搜索出来的胜利女神雕塑图片,用炭笔临摹了一张画。这是出现在充当画室的客厅里的,第一张不是小浅的画像。

我把它命名为《渴寻》,就摆在《爱人》的旁边。

摸索到小浅的一丁点行踪,让我躁动漂浮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定期去800号看病,从羞于踏进那个地方,到能够从容地接受别人的目光,花了近半年的时间。

蔡阿姨用了十几年的司机辞职了,这对于偶尔要出去看展、和老姐妹聚会的她来说,有些不方便。

“囡囡,会不会开车啦?”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三十岁了,我根本没有动过学车的念头。

“那你……想不想学学看?”蔡阿姨用期盼的眼神看我,“家里的车空着也是空着,我又不会开的咯。你要是学会了,平时没什么事情,就送送阿姨呀。”

于是,我在春天考到了驾照。

蔡阿姨大方地把车钥匙塞给我,让我随便开。我也当起了她的司机,她出门的频次不高,遇到重要的事情,不管我有没有空,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安全地接送她。

生活就像小浅离开前撕碎的照片一样,一片片回归,摆在新的地方。哪怕裂痕明显,也总算能看得过去了。

我和摆在床头、重新拼凑起来的照片一样。

只是看得过去,而已。

我称那种情绪为深蓝色的怪兽,它们到访前从来学不会预约。

能够用来招待它们的,有丢失的睡眠,有不知疲倦的眼泪,有深夜的香烟,有幻想出来的小浅的拥抱……

时好时坏,没有规律,像程序错误、不知道何时就会罢工的机器。

七月,迦易给我打电话,说戴月来莘市看她,要请我吃饭。

三十出头的戴月通过了专升本考试,拿到了淮大的录取通知书,学习她喜欢的服装设计。

我之前都没有认真观察过这个温和、大方的女人,忽视了她身上的韧劲。

我从包里拿出带给她们的伴手礼,不小心将药盒掉在了餐桌底下。

迦易和我同时弯身去拾,我先她一步,把药盒收了起来。

她问:“赵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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