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沈淑惠手上用了力,“有什么话,等今天回来再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交了什么不伦不类的朋友,自己心里清楚。”
她说出这句话,我就明白,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我和李浅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出什么,就算他们觉得我交了不该交的朋友,也不可能往别的方面想。
那些被冠以体面的家教,不容许我在外人面前撒泼打滚,忤逆长辈。
我怕小浅突然回来,看到我们一帮人在她店门口拉拉扯扯,引起误会,便想着先听他们的,离开这里再说。真要到了市里,当着双方长辈的面,我可以直接表明态度。
沈淑惠见我有所松动,便把我往副驾驶的位置上推。
张姨的侄子启动了车子,等着我坐进去。
车前面的猫咪还懒洋洋地躺着,他按了两下喇叭,把猫咪吓得弹跳开了。
就在我要坐进副驾的时候,二楼的窗户“哗”地一下拉开,楼上传来骂声:“你大爷,大清早的在我店门口按什么喇叭,神经啊!”
她头发凌乱,身上裹着那条蓝色的毯子,肉眼可见的起床气。
小浅居然是昨天夜里回来的!
昨晚我和她发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市里。
沈淑惠松开了我,笑意盈盈,“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车马上就走。”
她又弯下身子,和里面的范学兵说道:“学兵啊,来,下来,今天我们占了人家老板的场地,打个招呼。以后你俩要是能成了,我们给这个店的老板也送包喜糖。”
“妈!你说什么呢!”
简直莫名其妙!
小浅看见了我,睡意消失了,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着。
她恢复了平日里在客人面前应酬的姿态,将柔软的身体靠在了窗户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老师呀。”
她挑了挑眉,“这是……相亲呢?”
“不是!”我否认。
沈淑惠拍了我一下,“哈哈,是的,今天借李老板的地方一用,打扰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啊。”
“不是的。”我好像只会说这几个字。
“我还以为赵老师已经在谈了呢。”小浅轻佻的目光从二楼的窗口飘下来。她还伸手拉了一下肩头滑落的毯子,笑得娇媚。
只有我知道,那种眼神,代表什么含义。
她明确跟我说过,可以接受我不公开关系,但不能接受我再去相亲。碰到这样的场面,以她的性格,没有当面质问我,已经是压下了很大的委屈和愤怒。
她这样问,也是想看我的态度。
“是吗?迎尔,你谈了吗?妈妈怎么不知道?”沈淑惠带笑的脸也朝我转过来。
车里的赵显祖也下来了。
“那个,阿姨,赵小姐……你们家要是谈了,还叫我过来做什么?这不是戏弄人吗?”范学兵挠了挠头,面色不爽。
“小范,你别急。这不是在问嘛。”沈淑惠又面向我,“迎尔,大家都等着你呢,到底谈没谈啊?”
楼上的女人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像个局外人一样看我。
我脑子一片空白,思考能力几乎降到了零。
“说话!”
“没有……”我答。
“李老板,你看,我家迎尔没在谈。”沈淑惠像获得胜利的斗鸡一样,昂着高冠。
我当时太混乱,居然没有发现,她叫了两次“李老板”,她根本不认识小浅,又从何而知她的姓。
而且,她最应该证明和解释的对象是范学兵,他才是被安排过来和我相亲的人。
可惜那时候我太慌了,在沈淑惠和赵显祖长年的压迫下,我根本不敢把事情挑明。事后想来,在他们都在等我答案的那段时间里,我不是在纠结回答“有”或者“没有”,而是在评估回答后有多对不起小浅。
我恨透了那个不敢承认的我。2009年的我。
窗户又被“哗”地一声拉上。
我和小浅,没有赶上那个暑假期待了许久的暑假。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