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元昭离开后,沈家的四个人围坐在正堂,讨论这桩突如其来的求娶。
宋蓁百思不得其解,“晏元昭眼高于顶,为何突然就瞧上宜棠了?宜棠,你到底还瞒了我们什么?”
三人齐齐看着沈宜棠,沈宜棠一本正经地糊弄,“他都说了,缘分嘛,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和他见过几次面,表达过我对他的仰慕。他年纪也不小了,可能急着成婚,被我对他的心意打动,于是决定娶我。”
沈宣煞有介事地分析,“他可能也看中了父亲的好官声,愿意和咱们家做姻亲。”
“那前两年宜娴和宜淑两位阿姐议亲时,怎么没见他来。我看就是阿姐凭自己的本事,合了他心意。”沈宴反驳道。
沈宜棠心想,这小子倒是帮她说上话了。
沈宣总结道:“不管怎么说,这桩婚来得恰到好处,就是没有关南婚约,也是可遇不可期的好事。父亲常夸赞晏御史稳重有风骨,等他回来知道了,必定又惊又喜。”
宋蓁笑着对沈宜棠道:“宜棠,阿嫂不是眼盲心瞎之人,晏御史是钟京有名的青年才俊,哪个小娘子不想嫁他。我昨晚和你说那些话,是不想让你因为他伤心难过,谁想到你能有和他结亲的福气,连带着咱们府上门楣生光,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你的庚帖我也不给林家寄了,等父亲一回来,我便第一个和他说晏御史来求娶你的事。”
“谢谢阿嫂,阿嫂之前宽慰我,我很领情。”沈宜棠笑道。
沈宴乐滋滋地道:“公主府到时候会给很多聘礼吧,不知道咱们家主院放不放得下?”
明昌长公主出降时,十里红妆,上百抬嫁妆从街头排到街尾,这还不算地契银票之类。这么多年来,公主府一共就她与晏元昭两个主子,隆庆帝还不时颁下赏赐,府库里不知积了多少金银布帛。
钟京官宦人家想把女儿嫁进公主府,也有贪其财富的原因在。
宋蓁也想到这一层,应和道:“主院放不下就塞厢房,但愿长公主别嫌咱们家寒酸。”
沈宣不悦,“怎么能叫寒酸,这是勤俭,是父亲与我一廉如水的证明。阿弟,你光想着聘礼,简直罔顾我和父亲对你的教导,也是不尊重你阿姐,显得咱们家卖女求财似的。”
沈宴不敢顶嘴兄长,幽幽地看向沈宜棠。
这个来历不明的阿姐,心里装的不就是一个财字?
沈宜棠附和道:“阿兄说的是,我心悦晏御史,也是欣赏其人品抱负,而非贪其家财。”
沈宴:“......”
沈宣夫妇离开后,沈宴忍不住道:“你可太能装了,公主府的泼天富贵马上就到你手了,还那么镇定。”
沈宜棠看他,“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像个大马猴似的,动不动就跳脚?”
“我招你惹你了?”沈宴从凳子上跳起来。
沈宜棠无奈地冲他弯弯眼睛。
沈宴一屁股坐下,“话说回来,好险啊,要不是你及时对晏御史下手,铁定就要被父亲嫁到关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那你就亏大了。”
沈宜棠好笑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乖乖嫁到关南?我来你府上是图富贵的,不是找苦受的。”
沈宴耸肩,“那你还能怎么样?父命难违,你总不能逃婚吧。”
沈宜棠理所当然地点头,“大不了就不当你们沈府娘子呗。”
沈宴一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啊。”
沈宜棠奇道:“你真把我当你阿姐了?我是个江湖骗子,骗子需要负什么责?”
沈宴:“......”
之后几天,公主府的泼天富贵,沈家人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了。
长公主差人上门,也不言事,也不递帖,只说是送东西给沈娘子,连一个名堂都不说,将东西往门厅一搁,就走了。
送的物什五花八门,胭脂香粉、首饰钗环,夏日里缺不得的冰枕竹席,还有各色吃食等等。
脂粉是钟京最有名的盛家脂粉铺所产,盒上标着特殊徽记,代表只赠给世家贵妇,不对外售卖。
钗环非金即银,全是时兴样式。
冰枕用的玉石通体清透,凉润吸津,比沈府的好一大截。
竹席看着没甚特别,细嗅有淡淡竹香,摸着滑润,不是用普通竹子制的。
吃食更是件件稀罕,有市面上难买的胡食,名贵的茶叶酒酿,还有南来的瓜果河鲜,钟京居于平原腹地,想吃到这些可不容易,不仅要靠财,还要靠门路。
宋蓁一样一样看完,历数东西的价值给沈宜棠听。
其实不用她讲,沈宜棠也都能看出来。
宋蓁啧啧感叹,“都是好东西,可是咱们这亲还没开始结,怎么就不明不白地送这些给你?”
“可能就是表示好意吧。”沈宜棠道。
长公主示好的方式,倒是简单粗暴,生怕她在沈府吃穿用度不够似的。
“非亲非故,咱们不好收下呀,只能再退回去了。”
“可是以长公主的性子,退回去恐怕会让她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