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思弥睡不着,硬是拉着许琢圭谈起了天,让她也不准睡。
许琢圭困得不行,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听着沈思弥又一次绘声绘色地,讲她和曹掌柜之间发生的故事,偶尔附和一两声。
“你们……相处得……”她已经困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表示:“……真融洽……”
沈思弥摇醒她,着重道:“我们之间可不只有融洽,我和他,都已经那个过了!”
此时的她卸了妆,露出了原本清丽干净的脸,杏眼桃腮,如花笑靥,说话间还有两颗虎牙若隐若现。
许琢圭揉了揉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那个,是哪个?”
她嚼得弥弥今天说话没头没尾,怪怪的,而且她真的好困呐,好困呐……
沈思弥羞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就是男女之间,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那种事……”
一句话让许琢圭彻底惊醒。
她撑起身子,把沈思弥咚在榻上,严肃问道:“弥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有什么好开玩笑的?”沈思弥眼神闪躲,试图用笑容掩饰尴尬: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我主动的。那夜我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曹掌柜屋子里,还一个不小心扑倒了他,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听着这些,许琢圭始终眉头紧锁。
“圭宝,求你别这样看着我……”沈思弥忽然难过起来,眼中噙满了泪:“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子?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此刻的她脆弱像一豆满是裂纹的青瓷小盏,仿佛轻轻一碰,她就会碎在风中。
许琢圭将她抱在怀里,无比郑重道:“我从来没觉得弥弥脏,弥弥是我见过最好,也最干净的女子了。”
她轻轻拍着弥弥的背,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好害怕,害怕你在这里受了委屈,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沈思弥紧紧抱着她的腰,道:“不会的,曹聪他待我极好,他理解我,尊重我,还支持我做我想做的事。他是这世上,待我第二好的人!
“其实,刚到长安的那一段日子,我有无数次想过要放弃,想着跟那些来找我的走狗回刺史府算了,左不过就是给那老东西生个儿子。
“可是他告诉我,女子不应是生育的工具,我才发觉自己从前的想法错得多离谱。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忽然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躲躲藏藏一辈子,也不错。”
这长篇大论的,把曹某人夸上天。
“对不起……”许琢圭觉得内疚无比:“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
初到长安的时候,沈思弥因为尚有一技之长,寻到了此处布庄落脚。
可她却在赚钱的路上屡屡碰壁,吃住都成问题,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也就忽视了弥弥的感受。
她自责不已:“我那个时候要是多关心你几句就好了,你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圭宝,你没做错任何事,千万别怪自己。”沈思弥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开起了玩笑:“等曹聪从宣州回来了,我一定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他真的很好的,我还怕你见过他后,也喜欢上他呢!”
再说下去,姓曹的就要成万人迷了。
许琢圭破涕为笑,道:“我才不会!”
——
晨正时分。
今日的布庄格外清净,竟是一人也没有。
这非常不同寻常,因为平素这个时辰,布庄里早已有工人做工的声音。
许琢圭让沈思弥别太担心,在纸窗上戳了个小孔,朝外观望去。
偌大的院子里,排列着数十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皆手持利剑,来者不善,似乎只要有人敢轻举妄动,就会将其刺个对穿。
沈思弥害怕极了,差些喊叫出声,好在许琢圭及时将她嘴巴捂住,安抚道:“弥弥,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沈思弥颤抖着声音,捂脸哭道:“外面那群人,是刺史府的侍卫,他们来抓我了,我好像还是逃不掉……”
“弥弥,你别害怕”许琢圭按着弥弥的肩膀,坚定道:“还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故意笑得很轻松的样子,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