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儿还想再递,被白莲花使劲拉了一把递了个眼色,心中正自纳闷,那乞婆儿已继续道,“小妇人孤寡贫弱,公子给再多也是守不住的,小姐给得已是足余。”
这世间大抵如此,少予是相助,多予反成祸殃,只是大多数人只能看到眼前,白莲花想不到她也会想到此节,忍不住惊讶地看过,“大娘,听您说话不似寻常乡野中人,怎会沦落至此?您的家人可还在吗?”
“小姐高问,小妇人相公死了几年啦,孩儿两年前也被妖怪掳了去,小妇人撑着这条命也不知还见不见得到孩儿了。”
刚说到这儿,不等白莲花动疑,一旁走来个男人,看样儿像个买卖人,一把抓住乞婆儿胳膊,“可恨又在此胡言,若被莲花大王听见,害了我们一方百姓,你一介妇人可担待的起!”
乞婆儿被他拽的一踉跄,凄然笑道,“好也这一条命,歹也这一条命,我已家破人亡,还怕什么。你们为谄媚妖魔,夺走我儿献予妖魔,伤天害理之至,如今我是人动不得你们,待来日身死成鬼,必不放过你们!”
声音中的凄厉之色慑人之极,连白莲花这等杀人不眨眼的山匪也为之不寒而栗,那男人却好像习以为常,又搡了乞婆儿一把,“那你怎地还不去死!你家相公死了,你敢发疯得罪莲花大王,夫家也不要你了,你娘家也不肯收你,怎地不去地府找你那儿子,偏在此胡吣!莲花大王保我一方土地风调雨顺,户户安乐,一年只取一名童男,你若是争气,这一年早又该生出一个崽了,偏要在此胡缠害了乡亲们才罢休!”
乞婆儿跌在地上,听了这话,苍白的嘴唇颤抖起来,半天没说出一字,反倒一张口呕出一口污血来。
乔灵儿急忙抢上前将人扶住,触手只觉全是骨头,直硌的人手疼,不由心头火起,抬头厉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对这样一个可怜婆婆动粗!”
这二人问答极快,白莲花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如今见这等壮实汉子这般辱骂欺凌一名老妇,哪里还忍耐得下,抬脚狠狠将那男人踹到一边,也跟着疾步过去扶住气若游丝的乞婆儿,急急道,“大娘,你还好么?”
乞婆儿嗤笑一声,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抚在脸上,“小姐,小妇人今年二十有六,苦熬两年,总算要去了,走前还能见上二位好人,也算没有白来这一遭了。这银子,也还了小姐罢。”
那男人被白莲花踢的气血翻涌,知道惹不起眼前这人,朝地上啐了一口,骂声晦气转头走了。
白莲花顾不得与他为难,看看眼前乞婆儿,想到她刚说起年纪,竟不过三十岁,实在令人吃惊,如今又极尽油尽灯枯之相,若不快些移送医馆,只怕性命不保。
只是举目四望这小小镇中竟无半个郎中,往日全靠游方郎中来此,亦或是病人送在一辆小车上推到大一些的城中去医,她的马脚程是快,只怕她身子虚弱驼不得,不由急得直跺脚。
乔灵儿不知她的考量,自己急急跑回昨日赁的民居,这民居原是一家六口儿,几个孩子都离了镇子在外上工,老两口儿在家互相帮衬扶持,昨日二人借宿,老两口儿本是好意收留,并不肯要他们银两,还是白莲花硬塞过去才作罢。
如今乔灵儿转路回来,二人都是一头雾水,听了原委后脸上却露出不快来,“原来是为了那疯婆子,公子也不必来找,这个镇上无人替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