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毒药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马长风手里面拿着什么药包、药瓶一类的东西呢?
正疑惑间,老仆人卢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张口就道:“老爷,您痤疮又犯了?”
痤疮?我瞄一瞄卢道元的脸,肥头大耳、油光水嫩,哪儿来的痤疮?
卢道元却是恼怒地瞪了一眼卢福,怪他乱说话,然后不好意思地向我解释道:“早年征战,以马安家,时间一久,臀部难免生疮。于是哥哥才常年随身备有砒霜,发作时便擦洗一把,贤弟切莫笑话。”
我去,什么玩意儿?痤疮能长屁股上?难不成他们说错了,是痔疮?或是这个世界的痤疮不是我理解中的那个意思?
算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什么玩意儿?发作时便擦洗一把?以毒攻毒?
怪不得权力的游戏里面管那把椅子叫铁王座。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普通椅子也搁不住这些铁屁股的蹂躏啊。
卢福知道自己关心过切,说错了话,拘谨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恭恭敬敬交给马长风,弯着腰退过屋子一旁。
我也懒得费话,从马长风手里面接过瓷瓶,在那四人、八只好奇的大眼睛注视下,拔开瓶塞,看也不看,直接往酒杯里倒了半杯粉末,然后又提起酒壶倒入黄色的酒液,混成一杯粘稠的毒浆。
“霍兄弟三思!”
楚天遥再次出言相劝。
卢福这时候似乎也猜到了我要做什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副惊骇欲绝的样子。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
我也很好奇,如果我自己毒自己,是会一觉睡倒,身体像祛除酒精一样把毒素自动排出体外?或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方法把它消化得无影无踪?还是也会像遇到其它危险时一样,自动穿越回另一个世界避难?
但当准备喝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这玩意儿可是用来给卢道元洗屁屁用的。
哇!那个恶心。
要不说得注重形象问题。喜剧片里美女用嘴去骨后的鸡爪引一帮大老爷们儿抢着吃,老太太给你来个口水去骨鸡爪,人们立马躲出十七八丈远。全在个人感受不同。我这好,请问,喝人家洗屁屁水的感想如何?
见我直皱眉头,卢道元还关心地问了一句道:“贤弟可有把握?此事当慎重、再慎重!”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我眼前这张肥脸立马兑现为一对肥臀,还在一张一合!
“呃、呃——”
马长风见我只干呕不喝毒,眼神立马又变得充满鄙视,看样子是彻底不准备和我交好了。
妈的,老子这么辛苦是为了谁?这种人眼里难道就只有高低贵贱,连好坏都分不清了么?
心里面一带气,那种恶心感反而被驱淡了。我趁机一扬脖,把杯子里的毒浆朝着张开的嘴巴里面倒了进去……
窗外依旧雨声潺潺,只是天色已经变得漆黑,而我则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仿佛刚刚感叹完少小无知徒遗恨。
我的心中有一丝遗憾,遗憾自己的睡眠大法依旧还是只能化解醉酒一类无伤大雅的小疾,不能对付毒药这种致命的大患。但同时又升起一种庆幸,因为这个结果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甚至它才是我真正的期待。
马长风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楚天遥是。说归说,闹归闹,我不可能看着楚天遥成为废人。虽然那什么内力尽失的话于我而言太过于虚无缥缈,但楚天遥既然如此患得患失,我就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他一把好了。
不过我的这个“能力范围”必须提前准备好才能具备。
另一个世界里,面对他们或期待或鄙视的眼神、连求带逼的话语,我能写出个屁?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写就写、想睡就睡,不受时间限制、不受苍蝇打扰,唯一要做的,就是写出自己的诗词,大量的诗词,不论好坏。
我不知道由报国城前往开原关的途中会遇到多少大北朝士兵?也不知道将会和他们打十场架?二十场架?还是一百场架?我只知道,我不可能靠嘴说服一群矢志要拿我头颅回去向他们小王爷邀功的狂热分子。
就这样,我开始了孟郊、贾岛一样的诗囚生活。直到有一天雨夜,我拿笔在信纸上抄写下了《苏幕遮》这首词牌的格式,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填字游戏。
不错,是填字游戏。因为词不光要押平仄韵,还要符合这首词的声律,押固定的调。
词在成为专门的文学艺术之前,它是古代的流行音乐,必须能唱出来才行。举个例子,这首词的调子唱到最后,本来是要张大嘴巴“啊”的释放感情,达到高潮,结果我写的词却只适合闭上眼睛“嗯”的慢抒胸怀,即我的词虽然押韵了,韵脚却完全不符合曲调,它就没法唱。
像柳永、周邦彦、姜夔这些著名的词人,不光词写得好,还精通音律,他们写的每一首词在当时都是被当成流行歌曲传唱的。
苏东坡的词不比柳永写得少,但“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你听说过歌苏词么?
这就是李清照嫌苏东坡“句读不葺之诗”的原因。
以诗为词,赋予了词新的活力,不仅仅是娱乐,更是写出了人生、写出了胸怀,读起来意气风发,但它跑调,唱不了啊。
连苏东坡的词都只能拿来读一读,我这个一不通音律,二懒得研究这调、那调的人,就更不敢谈写词,只能算玩一玩填字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