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沉香,不过它们的数量太过稀少,不经常使用。如果感兴趣,等会可以给你点一支。”
在海因茨摇头前,黑市星球的主人突然靠近一步,然后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去。
一只手穿过对方的腿弯,像捞一只猫那样将Ignis的指挥官抱起来。
在这一瞬间,出身于霍尔曼家族旁系的男人全是的毛都开始炸。
绿眼睛瞬间唰地睁大。
和应激状态的猫毫无区别。
“你干什么?!”
本能先于理智发作,可能是被迫目睹了太多次自己的老朋友整天和伴侣黏在一起的场景,从无概念的海因茨现在对过近的男性接触有点过敏。
停机坪广场上争锋相对时还算好,太过激烈复杂的情绪让他没空注意细节,但眼下四周空无一人,他的直觉突然开始狂拉警报。
“你发什么疯?!”
差点挨到一个结结实实的肘击,苏莱曼皱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些不可理喻的事物。撤去嬉皮笑脸的伪装后,哈默拉的掌权者其实也没那么爱笑,更没有太多的话。
“你的腿,不是磕到台阶了吗?你刚刚走路都在一瘸一拐吧?”
“我能自己走!”
全身都绷紧到极限的一方快裂了。
高压状态下的一整天时间里,海因茨都没太想起自己的腿。
跳下小代步艇时,他因为急着冲到金乌的身边,而磕在了蓄水池的台阶上。但太过紧张的人类是感受不到疼痛的,时时刻刻担心朋友生命安全的重负令他完全忘记这件事。
更何况训练赛场上受的伤经常比这重得多,没人觉得有什么。
“不。”
这一次,苏莱曼真正笑起来。
不同于前几次的冷笑或是嘲笑,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琥珀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过于明显的血色沿着偏白的肤色蔓延,自颈项而上,绿眼睛像着火一样。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海因茨的脸上,他那精英作态的长官只会在生气的时候升温,但眼下的情形和生气无关,反而更像是某种羞耻。这令他感到一点稀薄的好奇和惊讶。
“被职介比自己低的人抱着走很丢人吗?”
这下换成Ignis的指挥官不吭声了。
紧闭的嘴巴拒绝回答,但就是铁了心要跳下去。在脸上险些挨了几下、并且对方连受伤的那条腿也开始试图踹过来后,苏莱曼终于松了手。
“您的自尊心总是在奇怪的地方作祟。”
重获自由的一方深呼吸几次,把发毛的心态摁回去。
“你之前在做什么?”
话说出口的瞬间,海因茨感到一点后悔。对方不再是下士安德烈,而是那位小哈默拉,没有向他汇报的义务。
重新往前走的男人倒是没太在意这件事,只是将步速放缓。
“很多。帝国的反叛军送来一些灾后重建的物资支援,毕竟这里夹在帝国和联邦的边境线上,和对方的负责人谈了谈。”
冷淡的话音中带着嘲讽:“他们闻风而动的速度倒是很快,资金也足够多。”
“重整阿拉穆特的城市结构,把收拢沉降的部分翻上来,再把矩阵收回去。”
“清点受损的建筑和伤亡人数,派人维护轨道环。”
慢慢地说着,苏莱曼没有再回头看。
因为他那好奇心大过天的长官不知不觉挨了上来,某些方面而言对方的行为确实很像猫,摸又不给摸,偏偏非喜欢往跟前凑。
“整理交易碑群系统,为那些在交易其间滞留阿拉穆特的星际商队提供相关补偿。”
“然后将喀里库节推迟一周。”
“节日,还会举办吗?”
没想到对方针对随口一问并未卖关子,不带丝毫敷衍地说了一些哈默拉内政相关的事宜,这令海因茨有些尴尬。他只能选最轻松的话题问。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月影穿过木质雕花的窗户,投射在墙壁上。整座伊斯罕宫沉入寂静,每一步都带着空旷的回声,燃烧的熏香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我还以为这个日期是固定的,错过就错过了。”
“民众总要有点盼头,否则一年到头只有劳累可言。”
“纪念日只是个形式,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欢乐和相聚的理由。哈默拉的人很顽强,贸易让我们不缺财富和武器,不会因为一次异种潮汐就战战兢兢。”
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含带任何感情,苏莱曼伸手推开一扇房门。
“到了。”
海因茨伸头看一眼,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地面铺满柔软的织毯,那些羊毛的纺织品色泽艳丽而柔软,踩上去也不会发出丁点声响。
墙壁上的挂毯也是同样的形态。
金线和银线编织出细细的花纹,仿佛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只配作为毯子的装饰品而存在。
柔和的灯盏带着一点朦胧的余韵,这是见惯了财富、拥有自己的家族信托基金的海因茨也很少见到的直观奢侈。
但这一切都不是他脸色黢黑的原因。
令Ignis的指挥官说不出话的原因只有一个。
——对方给他搞了张目测超过三十平米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