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了同伴的话语，他伸手将卡兰拉起来，牵着对方走到床边：“你可能不需要睡觉，要躺上去试试吗？”

“好。”

伪装的溶解只在瞬间，长长的白发散落在枕头中，卡兰谨慎地躺下去，还以轻贴的动作去感受垫在下面的被子。

“等我一会。”

那安静的神色看得朗忍不住笑出来，他火速把外套搭在椅子上，试探性地往外侧挤一挤。

因为降落前刚冲了澡，一点苹果味的沐浴液的气息萦绕不去。法赫纳挑选的商品质量都相当过硬。

“外骨骼肌，不拆除吗？”

星舰的主导者看过来，浅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探询的意味。

男人身体僵硬一瞬。

在这样的时刻，朗下意识地向后回避。

但苍白冰冷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身体上，沿着腰摸了摸。

然后那只手向下滑落，搭在大腿的铆合装置处，没再移动。

“这样睡觉不舒服吧？”

男人露出一点苦笑。

“卡兰，我……”

他不是很想将缺损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就好像他熟练运用外骨骼肌，尽力像曾经那样奔跑战斗，就能假装自己还拥有一个健全的身体那样。

“我不想……”

他的伴侣在同一时间凑过来亲了亲他。

卡兰没什么重量地压在他的身上，长发如同倾泻的流水，低头亲了他一次，然后又一次。

“不行吗？”

对方温和地问。

朗没再说话。

他闭上眼睛，妥协般地将头侧向一边。

他感受到对方的手指缓慢地解锁了所有铆合装置，剥离同他的身体相接的部分，然后轻轻地触碰绷紧的肌肉。

那些悉悉索索的响动令他涌起难言的羞耻和一点痛苦。

下一秒，他被整个抱在冰冷的怀抱中。

卡兰的另一只手在温柔地抚摸那些不服管教、翘向四面八方的黑发，继而舒缓地拍着他的背脊。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非常漂亮。”

他听见对方说。

“很像一只大型的花豹，警惕又怕生。”

这个形容让人类愣了一会，负面情绪被突然打断。

金棕色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怔然的神情。

“我很喜欢你身上的生命力。”

星舰的主导者不会说谎，在必要时他会选择保留一半的事实，但所有说出口的话语绝无虚假。

“最开始我想碰一碰你，但是常识告诉我这么做会被人当作变态。”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

他想起在相遇最初，他确实一度觉得对方不像好人。

有些奇妙的话题令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不再因为搭在腿上的手而绷紧。结果卡兰抓紧时间趁机摸摸，又快又精准，这样的举动让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好笑了不止一倍。

朗整个人都被闹得没了脾气。

衬托得半分钟前的他仿佛在庸人自扰。

“你……”欲言又止了片刻，他发出叹气声：“算了你摸吧。”

他已然意识到雪白的山羊对人的身体和温度都怀带着好奇般的探索欲，毕竟那些跃跃欲试有时会全部写在脸上，强硬阻止反而会显得自己反应过度。

然而事实证明，能当上皇帝的人，确实会有一定的过人之处。

卡兰的手没有收回来，他以一种相当自然的表情，问出了核爆程度的问题。

“如果我用真正的身体贴着你，你会害怕吗？”

那双浅色的眼睛中带着非常要命的真诚。

“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我会控制好它们，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不直接注视就不会带来伤害。”

人类因为那个“它们”而噎了一下。

这怎么听都不是一个正常的话题，他的脑子有点乱。

野生动物的直觉让他感到自己似乎踏入一个危险的境地，最好不要轻易做出承诺。

“我想一下，给我一点时间。”

他艰难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