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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挣脱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
破碎的画面在路明非眼前晃出一道道虚影，他突然暴起揪住旁边人的领口，抡圆手臂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的手感诡异的要命，像是砸在了软胶上，触底碰到硬物又被反弹回来。经着一遭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路明非喘着粗气，攥着那人衣领的手都还在颤抖，“你又在搞什么？耍手段让我带入你的视角对你有什么好处？”
和玄初拥有同一张脸，却自称为‘司命’的家伙嘴角上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成为我，或者，取代我……”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路明非一拳。
“放屁！鬼才想成为你！”路明非先后砸了两拳并不觉得解气，乱七八糟的情绪积压在他心口，属于他的或者不属于他的他已经无心分辨。
挨了两拳的‘司命’依旧面不改色，他仰躺在地上，古井无波的眸子映照出路明非愤怒的脸，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却不是什么好话，“你的宿命本该如此。”
“去你妈的宿命。”路明非压制着‘司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说……”他话说一半，忽然呵呵笑了两声，指节泛白力道加的更大了，“你其实也拿我没办法，耍阴损手段修改我的梦境是你唯一能做的？”
‘司命’没说话，但略微下压的眉眼暴露了他的情绪。
路明非这个时候已经放弃了在心里呼唤路鸣泽，路鸣泽每次出现时自己的状态都是似梦非梦，那他的能力多少都和梦境沾边，但现在眼前的这家伙同样可以操作他的梦境，双方实力尚未可知，硬碰硬他完全不知道赢的会是谁，更何况路鸣泽可以救场一次两次，不代表可以一直过来捞他。
“不反驳就代表默认，”路明非的手掌上移，缓缓掐住了‘司命’触感奇怪的脖子，名为愤怒的情绪翻涌，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所以，现在，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回应路明非的是空间震动而出的气浪，气浪翻涌间挤压着‘司命’的身体，令人牙酸的挠玻璃化为尖锐的啸声响彻四方。
“呵。”‘司命’忽然笑了一下，身形一转，在路明非未看清动作时就挣脱了他的束缚，他一把攥住路明非的手腕将他拉近，两张神似却截然不同的脸隔着咫尺的距离对视，灿金和墨色的眼睛中映出对方的影子。
路明非只一个愣神间，攻守之势就逆转了，现在被钳制住的人换成了他，他眯了眯眼睛，更让他在意的不是现在被迫防守的姿势而是‘司命’的状态。
‘司命’在极短的时间里换了副截然不同的神态，比起之前像机器人的生硬，现在更多了一点属于活人的气息，像是被注入了灵魂。
在‘司命’凑近耳边说话时，路明非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逃吧，路明非，在宿命追上你之前，在它把你身边的一切都毁掉之前，逃得越远越好。”柔和的语气，像极了在教导不听话的后辈。
刹那，空间崩毁，‘司命’化为星光消散。
“它”，是谁？
路明非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只觉得身后突然贴上来了具温热的身体，可能是下一瞬，也可能过了很久，一双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将他严丝合缝的嵌在怀里，随后就是一声眷恋又悠远的叹息。
五感渐消，路明非没来得及分辨出那声音属于谁，他只是觉得，熟悉。
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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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从梦中惊醒的路明非发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姿势中——他缩在楚子航的臂弯里，手里还攥着人家的睡衣领口。至于楚子航……
楚子航的手就悬停在他脸侧，近在咫尺，略微一偏头就能触碰到微凉的指尖。
路明非在心里无声的尖叫，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睡相这么糟糕！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尴尬了，他灵活的翻身，从楚子航的怀里滚了出去。
差点滚下床却又被捞了回去让给路明非更觉尴尬，胡乱抹了把脸，解释的话卡在胸口，冰凉的液体糊了他一脸，不知何时，可能是在睡梦中，他早已泪流满面。
“师兄……”楚子航的黄金瞳在不甚明亮的夜光里亮的像天上的一颗星，对上他担忧的视线，路明非一开口就被自己哽咽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想解释，但酸涩的感觉在胸腔里炸开，像九月的青桔，普一挂上枝头就被人采摘入喉，酸味过后，接踵而至的就是涩，涩意翻腾，苦味就涌了上来，直至那种感觉传向四肢百骸。
黏膜被感官蒙骗，活像闷了一杯青桔苦瓜汁。
这下路明非连话都说不出了，从胃袋上涌的恶心感直达脑门，翻身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就窜进了盥洗室。伏在马桶边干呕了好一会，晚上吃进去的东西早就被消化殆尽，除了点酸水外他什么都没吐出来。
路明非缓半天才压下那股恶心感，但他控制不住从心脏涌出的酸涩，作为源头，被麻痹的心脏只传来细密的疼痛。万蚁蚀骨真的是个非常合适的形容词。
一捧凉水掬在脸上，一刺激，鼻尖一酸，路明非又落下泪来。他可不是什么泪失禁体质，但现在他就是忍不住，很难说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否真的属于他。
对着水龙头冲洗了半天，路明非才抬起头来，对着镜子，他和站在门口的楚子航对上了视线，慌忙间只得挪开脸。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的不像话，眼眶泛红，额发也被打湿，怎么看都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这么狼狈的自己可真不想给师兄看到。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撑着洗手台面，刚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露出了一块后颈处极惹人眼的白皙皮肤。
可真是，自欺欺人啊。盯着下水旋转的水涡，胸腔震动，路明非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嘲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