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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打量着，路明非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下意识看向那张放着“长信宫灯”的小桌，他觉得有人在暗处用一种阴毒的视线窥视着他，在视线接触到宫灯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虚影，那个虚影隔着宫灯的火焰与他对视，是他在校园里狙杀的那个龙类。

只一瞬间，那虚影就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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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亚赫号行驶在江面上，荡开的涟漪划开了倒映在水面的星河。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路明非倚着栏杆，腊月的晚上还是冷的，即使是裹着羽绒服，那些寒风也像是得了灵性般往他衣领里吹，冷得他直打哆嗦。

楚子航看着在冷风里缩着脖子的路明非沉默，好好的船舱不呆，非要拉着他出来吹冷风，他伸手给路明非拢了拢衣领，“今天天气还是挺好的。”

路明非乖乖的任由楚子航的动作，只是在间隙抬头看了看天，实话说今天天气确实不错，月朗星稀，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确实，但我说的不是天气，是黄历。”

“今天是庚寅年戊寅月甲午日，白虎值日，且遇死气、复日，有凶杀血光之灾，寅辰巳未戌亥时凶，现在刚过戌时，阴气升腾，不是好兆头。”路明非扳着指头说着，“师兄知道白虎吧，四象之一，凶兽，属金，而在某种程度上说，青铜城也属金，我只能说是凶上加凶。”

“所以这次行动会有危险？”

“这个我还不清楚，毕竟我觉得大过年的没经过邀请往别人家坟头跑还挺晦气的，黄历也是这么说今天不吉利，不过吉凶宜忌还是要等我算一卦才知道。但俗话说得好，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算得出来的。按照某些小说里的情节，有个被称为“天道”的东西对某些特殊的或者位格很高的人有隐匿和保护，他们的命运不能被测算，而和他们有关的事物相对的也沾了光，测算出来的结果常常不准确或为空。某种程度上说，青铜与火之王也属于这类。”路明非盯着楚子航看了一会，“我看师兄你的面相没有改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意外。”

楚子航眼皮一跳，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他只觉得路明非这话说出来之后，没有意外也会变成意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转移话题，“你似乎不经常算卦。”

路明非在学校的表现确实如此，若不是他道士的身份早已经被传开，单看他这个人是不会把他和道士联系在一起的。

“算卦？那要看是算人还是算事，我算事还是蛮多的，但我不常算人。我觉得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出来的，算命算清楚了多没意思，行事反而束手束脚。”路明非对此看的很开，“而且老头子不让我常算人。”

“为什么？”楚子航问。

“师兄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好奇宝宝。”路明非乐开了花，他早就发现了楚子航有点什么八卦属性，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楚子航都想知道，“老头儿说我算的太清楚了，再怎么说算命这行干的都是些窥探天机的勾当，算的多了对我不好，但也可能是不想让我多沾因果，不过老头说话一直都是藏一半，有时候我也不太懂。”

“算过自己吗？”

“啊，严格来说干算命的这行不能算自己的命。”路明非挠头，“虽然我对此无所谓，但是我不敢算，我一直觉得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师兄你知道了此后余生所有的命运，会甘心吗？”

楚子航没有回答。

“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啦，我害怕知道自己的命运，我怕我知道之后会不甘心，然后会想法设法的改变一切。但就连北欧神话里的诸神之王奥丁，也无法阻止诸神黄昏的到来，我更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是造就了命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那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事啊。”路明非抬头望天，“师兄你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吗‘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留一线生机，是为变数’，可是并不是事事都有这一点变数。当然啦，不乏有想逆天改命的人，但这些妄图用一线生机与天道夺运的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路明非，我不信命。”楚子航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这样巧吗？我也不信。”路明非攥住羽绒服的衣领，虽说他身上的作战服很是保暖，但他还是觉得不穿点别的什么整个人都凉飕飕的，不过也是奇怪，今晚上的风也忒邪门了。

江水黑沉沉的，他忽然有了种预感，掐着自己的手指半天，还是没有算下去。

“师兄回去啦，外面也太冷了。”路明非搓了几下手指，揣进衣兜，里面几个硬物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是他随手放进衣兜里的几枚铜钱。

“知道冷下次透气你该穿暖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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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公元2010年02月13日夜，中国农历春节，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下锚，江面安静，设备正常。今夜我们将执行‘青铜计划’，我是船长曼施坦因，这是我此次出航的第十三次船长日记。”曼施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拨通越洋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准备完毕，校董会请给我们最后的命令。”

“开始行动，并祝你们好运。”昂热在那边顿了一下接着说，“路明非，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啊。”

“如果有奖金的话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给校长您表演一下。”路明非在一旁干巴巴的说，说实话他真的很想要奖金。

昂热笑的开心，“奖金是没有的，但是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满足你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让餐厅食谱上多点中国菜算吗？我不想再见到番茄和鸡蛋分开炒的番茄鸡蛋面了。”

“我想餐厅是不会拒绝我们‘S’级这个小小的要求的，我会替你向餐厅转达的。那么各位，行动顺利。”昂热挂断了电话。

曼施坦因环视所有人，似乎当刚才的小插曲并不存在，“你们都已经听见了，校长确认了。”

所有人都点头。

“虽然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但只有今夜，你们才会知道全部的细节。注意听，并且记住，各组配合才能确保成功。”曼施坦因环视舱里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学生们，他们背着双手站立，神色肃穆。

“恭喜大家，这是一场真正的屠龙行动，在这里，大家不被看作学生了。你们之所以被选拔到这艘船上来，只因为你们是最精英的。”

好一个‘最精英’，他一个新生，何德何能啊。路明非心里嘟哝，他站在楚子航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和上次不同，这次摩尼亚赫号全副武装，装备部把最新的东西都塞进了底舱里。这条船已经集中了迄今人类最进步的技术，火力可以抗衡一艘巡洋舰，对付任何生物都不是问题。”曼施坦因说，“前提是操作不犯错误。”

“这次的目标，比你们在校园中遭遇的更加强大，金属和爆炸都不足以伤害他，所以一般武器对他无效。请允许我介绍，”曼施坦因打开大屏幕，屏幕上展开了一张电子图纸，“‘风暴’！世界上最快的鱼雷，俄罗斯生产，在水下的速度高达200节，近乎小型飞机的速度，据资料，龙类的潜泳速度可以达到50节，所以目标无法摆脱风暴鱼雷，我们还为它搭载了炼金弹头，弹头部分以螺旋状内嵌8000枚炼金弹片，它们的边缘异常锋利，在爆炸时足以切开龙类的鳞片，给予其致命伤害！”

装备部不养闲人，路明非很想问候装备部那帮疯子的爹妈，一个海战武器用在水库里，放下去沉底儿爆炸了怎么办？

“风暴鱼雷只有一发，只有一次成功机会，水下组把龙王从青铜城里引出来，等他出现在声呐范围内，我们就发射鱼雷。这是科学的威力，龙类还来不及这么快地适应它，几百年来人类以科学的力量武装自己，终于可以和炼金术以及言灵术平衡了。”曼施坦因说，“现在重复作业名单，船长曼施坦因，大副格雷森，负责掌舵；二副古纳亚尔，负责声呐和鱼雷；三副帕西诺，负责底舱；轮机长熊谷木直，负责引擎和燃料供应。水下作业，A组，恺撒和零；B组，楚子航和路明非……各自的位置都明白了么？”

“明白！”所有人同声说。

路明非没开口，他总觉得今晚上下水不会发生好事，奈何他就被分在了水下作业组，不过好在A组没有完蛋之前，B组不用下水，真希望恺撒那一组顶得住啊，不然他连鱼都摸不了了。

“但我有问题，”零举手，“今天我不能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