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合有一女,传言能辩善恶、可占吉凶。周伟合被外派到偏远地区为官时,便是靠着女儿的能力步步高升,不到十年便被召回望京,最后做了个户部度支员外郎。
听着雨娘的叙述,赵涟岁眯起眼睛陷入沉思,周伟合之女若真有这般才能,从前为何不曾听过她的名号。
“能辩善恶、可知吉凶,这样的能力在凡间、在这个世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宋庭照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赵涟岁无端觉着他是在自嘲。
若真如传言所说,那周伟合之女恐怕是悟出了仙缘,可在这样的世道,无权无势的她只有一个下场——沦为世家大族的炉、鼎。
哪怕进了归一书院,也护不住她。
注意到自家师妹的视线,宋庭照眉眼一展又恢复了那副春风和煦的模样。
赵涟岁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群铁甲加身、威风禀禀的官兵,“所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乔元柏他们也怕藏匿于望京城中的修士,怕他们暗中偷袭。
“只怕现今的周府热闹非凡,姑娘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雨娘忧心忡忡道。她害怕里面藏匿的修士野心过大,亦怕这把火会殃及到赵涟岁。
“要去。”赵涟岁拒绝。
见她神色坚定,二人对视一眼最终无奈同意。
雨娘修为最高,她带着赵宋二人,在不惊动围堵在周府外的官兵的情况下闯进了周府。周府不大,几人进去后直奔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周伟合和乔元柏以及乔恩等人的所在的地方。
几人藏匿在一处,暗中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只见,周伟合神态悠哉地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丰盛的佳肴,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水。他对面坐着妻女,妻子搂着十几岁的女儿潸然落泪,与他镇定形成明显对比。
“周大人,老师当初的谆谆教导,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齐恩性格刚正不阿,见状更是气愤填膺,连声质问,“盛国百姓在受苦受难,那些清正廉洁的官员因你被关押在大狱中,而你——却一桌佳肴与妻女共享天伦。讽刺至极,讽刺至极,你这与啖百姓之血肉有何差异!”
门外,齐恩带着质问的洪亮嗓音,响彻整个屋子,将周伟合的妻女吓得似鹌鹑,躲在一旁小声抽泣。
暗处中的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真不愧是齐恩,骂人他最在行。
周伟合喝酒的动作一顿,偏头平静地说:“小声些,又不是你在受苦受难,你激动什么。”
齐恩嘴皮子一动又想讥讽,周伟合却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他面带嘲弄,讽刺道:“老师昔日教诲我不敢忘,只是身在这官海中,谁又能真正的独善其身啊。”
齐恩:“所以你是认了你的罪了?”
“我认!北衡灾银被克扣都是我一手操纵。”周伟合放下碗筷,起身走向他,“我跟你们走,只是不要连累我的妻女。”
“夫君!”“阿爹!”
他的妻女不停抽泣,齐齐扑上来拉住他。
“两位大人明鉴!我阿爹是被逼的,是被那些……”周琼思不停跪地叩首,在乔元柏和齐恩面前替疼爱她多年的父亲求情。
眼看她要说出幕后真凶,周伟合忙地扯住她,捂着嘴不让她说话,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让阿爹多年来的计谋功亏一篑吗!”
他声音小如蚊蝇,齐恩他们皆是蹙眉,再是追问周琼思也只是抽泣,周伟合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他们难办。
乔元柏一肚子坏水,既然知道有隐情那便激他开口:“周大人,如今你已成弃子,你替你身后之人掩盖真相也没用,反倒是会连累你的妻儿受苦,如此大罪,龙颜大怒,怕是善不了啊。”
周伟合神色狰狞,但死死咬定只是他一人贪心,受不住他人的蛊惑才铤而走险,此事他的妻女并不知情。
乔元柏啧啧称奇:“可你女儿刚才还请我们‘明鉴’啊,周大人若是真有为难,不妨说出来,别让你的妻女难过才是。你若是不信我,还不信齐大人吗?”
沈清茗给的贪污名单其实够齐全,只是望京城的一个度支员外郎并不能给他们这群人兜底,肯定还有个背景更大的人,他们不是没有怀疑的人选,但没有证据。
周琼思趁着周伟合失神时,挣扎脱开身,她哽咽道,“那些人都是骗你的,你以为依附他们就能高官厚禄吗?阿爹你看看现在,亦是你信任的仙尊们将你推出来顶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