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河边有一垂钓坐的小板凳,再往前则是一处茅草屋,简陋却又干净。
宋庭照将纳戒中刚买回来的可容纳两人之大的浴桶放到了房间中央,欧阳在一旁施法将装着河水的木桶一桶又一桶地倒到浴桶里,两三个来回就装满了。
宋庭照用灵力加热着,在水面冒出热气时住了手。欧阳随即从一旁的摆着瓶瓶罐罐的柜子中挑了一瓶倒进去,原本清澈的水源瞬间被沁染成妖艳的红色。
“好了。”欧阳说。
赵涟岁瞧见那诡异的红,害怕地后退,“师兄,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进去泡着吧?”
宋庭照一双如黑曜石的眼睛盯着赵涟岁,让她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她连连摆摆手,“药浴,瞧着也不是很管用的样子。”
欧阳满脸肉疼地说:“你懂什么,这药水千金难求,这是多少修士都求不来的,你别废话了,赶紧进去。”
没人动,宋庭照波澜不惊地睨着欧阳。他立马反应过来最先跑出去,“赶紧的,拖久了药效会打折扣的。”
赵涟岁扬起笑脸,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跟师兄说她害怕这似血水的红,他应该能体谅自己的。
“师兄……啊……”
话头刚起,赵涟岁被人用力一扯,身形站不稳地倒进了浴桶里,水彻底浸湿了她的衣裙,罪魁祸首宋庭照还算君子,知道此刻看不得,正背对着她。
药水一碰到她的肌肤,如同针扎般刺入她的骨髓,她吃疼地叫着,“师兄,我疼……”
宋庭照:“忍着。等水变清了,你再起来。”
说着,他大步走出了房间,手一挥,门彻底关上。
疼,太疼了。
赵涟岁在浴桶内疼的不行,干脆闭气扎进水里,双手抱膝蜷缩着。
疼痛也令她清醒,这一切都是真实——她赵涟岁,真的活过来了。
赵涟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泡了多久,从水温温热到微凉,那阵阵刺骨的疼始终未结束。她无力地靠在浴桶边缘闭眼休息,她感受到自己经脉像是被滋润过般,原本的旧伤好了二三成。
赵涟岁睫毛微颤,睁开眼瞧见浴桶里的血水已经变回了清水,结束了这场如刀绞血肉的药浴。
旁边屏风上悬挂着整整齐齐的衣裙,一看就是宋庭照提前准备好的,他一向周到。
随意绑了个低马尾,赵涟岁苍白着脸色去开门,欧阳已经跑到河边垂钓,只有宋庭照笔直地站在门外等待她。
“师兄。”她低声喊道。
宋庭照抬眼看去,绣着白兰的苍蓝色劲装衬得少女消瘦纤细的身材,恍惚间他似乎又瞧见从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女。
赵涟岁和赵萤本就有血缘关系,长相有个六分像,现今更似她从前。
他抬手拂过她半干未干的秀发,“怎么不擦干?”
“麻烦,太累了。”
宋庭照无言,催动灵力替她慢慢烘干头发,免得着凉生病了。
“我们要去周伟合家看看吗?”赵涟岁仰头对上宋庭照温柔的眼眸,滚烫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她连忙挪开视线。
宋庭照:“嗯,去瞧一瞧是个什么情况。”
长发烘干后,宋庭照拉着赵涟岁进屋子里,原本端端正正地摆好的首饰被人翻动了,凌乱地摆放在一旁。
赵涟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没再直视宋庭照眼神,“嗯,我觉着简简单单就好。”
她扒拉了几下那些首饰,好看却贵重,皆是出自宋庭照之手。他以炼器入道,现今炼制的首饰法器虽有瑕疵,但瑕不遮瑜。
“不好看吗?”宋庭照蹙眉问道,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你从前不是最喜欢买这些小饰品吗?”
在他看来,眼前这些小玩意和自家师妹从前喜欢的样式别无一二,甚至更胜一筹,毕竟都是带着不同属性的饰品。
白玉发冠可挡金丹期修士的一击和那对琥珀耳环都是相同的防御属性饰品;那支绿叶衬黄花绒花发簪则是攻击类的、可破金丹修士的防御;镶嵌着宝石的金手镯,每一个宝石都是一个储物空间。
赵涟岁不敢估算其中的价格,找了个理由忍痛拒绝:“师兄,这些款式早就过时了。而且那些小饰品也只是带来玩玩,这些太贵重了。”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窘迫,“我现今没有灵石,没理由收你的礼物。”
幼时,钱财有赵无暇安排好,她衣食无忧;少时,她靠接宗门委托赚功法与灵石,灵石偶有剩余。加上为了替宋庭照打出名声,他炼制出的法器她出门在外都会携带着,若是看见他正在收罗的材料也会买下带回太吾宗给他。
那对于她们来说,是互利的行为。
如今,宋庭照声名鹊起,他所炼制的法器已经不是她消费的起了。